“哔哔哔—”七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
秦素从酣梦中被吵醒，意识尚且模糊，眼睛紧闭着，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到处摸手机，在枕头底下摸到之后眼皮掀开一条缝，皱着眉头划掉了屏幕上的闹钟。
“哔”声停了下来，秦素的意识却渐渐回归，她的头痛得像要炸开一般，太多年没有体会过宿醉的感觉，以至于秦素迷茫地想了半天自己为什么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
昨晚她和陶曼曼还有林吟她们一块搓麻将，然后James来了，林吟拉她一块去厕所，再然后呢……
“袁景桓”这三个字在秦素脑海中一闪而过，惊得她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起得太猛一阵眩晕。对了，昨天她和林吟在洗手间门口碰见了袁景桓，然后她回了包厢喝了好多酒，怪不得这会儿身体像被拆开碾碎了一样。
不对不对，袁景桓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C城，为什么她没听到任何消息？又为什么她会和他在后宫偶遇？
秦素闭了闭眼忍着等眼前的金星散去，顺便在脑中整合了一下信息。她抄起枕头边的手机拨通了林吟的电话。
“嘟嘟—”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林吟略显气喘的声音。
秦素沉默了三秒，说道：“打扰了，挂了。”
“哎哎哎！慢着！秦素你想什么呢！我在打网球！”林吟翻了个白眼。
秦素犹豫了一下，正在组织语言，林吟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就知道你要打电话给我，断片了吧。”
“嗯......”
“你昨天喝的那样儿，没出息。”
“袁景桓......回国了？”秦素揪着被角。
“是诶，谁也没告诉就回来了，说是回国工作，不回美国了。”
秦素不说话了，一只手抓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林吟叹口气：“你俩分了五年了，你这五年活得跟寡妇一样，谁也看不上，逼自己拼命工作。现在他回来了，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
“没想法昨晚喝成那样？哭得撕心裂肺声音传出去二里地，你知道昨天我们把你扛回家费了多大劲吗？”林吟嗤笑。
“......”
秦素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去梳妆台前照镜子，镜子里那个头发像鸡窝，双眼肿胀眼神迷离，脸蛋还依稀有些浮肿的女子，正是宿醉后的她自己。
“操！”丑得秦素眯着眼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个鬼样子肯定是不能去上班了，还好律所上班时间自由，一两天不去也没人问。秦素把手机一扔，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床上，破罐子破摔打算再睡一会。
然而闭上眼之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袁景桓那张脸时不时地从她脑子里蹦出来攻击她一下。那是一张俊逸出尘的脸，眉目锋利唇红齿白，脸上的每一处棱角都被上帝雕刻得刚刚好，儒雅中透着凌厉。
以前上学的时候，袁景桓就是全校万千少女的梦，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江湖人称少女芳心收割机。
这么多年了，他们毕了业，袁景桓远赴美国读研，期间几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她还以为他是要在那边定居了，却没想到他突然回了国，在秦素自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老僧入定的时候，又突然蛮不讲理地出现在她生命里。
不过袁景桓性格一向如此，想做的事不向任何人报备。
横竖是睡不太着了，秦素决定爬起来去琴行。做她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压力实在大，所以有一次秦素累了一天下班的时候路过琴行，被里面激烈的鼓点声吸引了，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一名架子鼓学生。
当然了，出门之前先要好好收拾一下她那张宿醉脸。
秦素面无表情地坐在出租车后座，脸上挂着一副超大的黑色墨镜，看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司机师傅频频透过后视镜向后座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识相地闭了嘴，毕竟这位乘客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其实秦素只是头疼，昨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她完全断片了，后来的事一件也想不起，包括在洗手间门口遇见袁景桓之后的对话，以及她后来怎么回的家。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日子，先是车子被人追了尾，再是KTV厕所门口偶遇陈年前男友，是她今年过得太顺遂了开始转风水了？
司机师傅被沉闷的车内气氛催促着，一路猛踩油门神龙摆尾，十几分钟就把秦素送到了目的地。
这家琴行坐落在城东一个十字路口边上，名字叫“和声”，规模不大，虽然在十字路口，但是附近不是商业圈，人烟稀少住户也不多，正适合新手学习各种各样的乐器，吹唢呐也不会被邻居投诉。
秦素下了出租车，扶了扶墨镜走进了琴行，前台小王看见她，热情地打招呼：“哟，姐你来啦。墨镜挺酷。”
“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太重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喝多了把眼睛哭得肿成个桃了吧。
“今天老唐不在，来了个代课的。”小王神神秘秘地凑近秦素，用手捂着嘴巴压低声音：“超级帅。”
超级帅？能有多帅？自从跟袁景桓谈过恋爱，秦素就好像对“帅”这个字免疫了，毕竟袁景桓那张脸，放在男明星堆里都算能打的。
嗯？她怎么又想起袁景桓了。
秦素皱了皱眉，向小王示意自己去楼上上课了。
架子鼓教室在三楼，秦素上楼的时候听见了一阵传出来的鼓点声和音乐声。节奏和力度都抓得很准，敲的是霉霉的《blankspace》。
上到三楼，教室的门虚掩着，音乐开得很响，估摸着敲门也听不见，秦素悄悄推开门进去了。
教室并不很大，从墙壁到地板都铺上了红白相间的海绵吸音砖，一侧墙上镶嵌着落地镜。教室中间摆放着几架架子鼓，老唐常用的那架鼓前背对着秦素坐了个人，正在随着音乐随意又自如地挥舞着鼓棒敲击出鼓点。想必这个人就是小王口中的代课老师了吧。
这个背影清瘦又颀长，他穿着黑色的宽松卫衣，头发染成了银白色，整个人小幅度地摆动着身体，看起来正陶醉在音乐里。
秦素站在门口，默默地听完了一曲，直到《blankspace》的最后一个音结束，他做了个收势，放下了手中的鼓棒，秦素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背影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她，秦素像是被教室里的灯光晃了眼，顿时明白了小王说的“超级帅”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男孩子配得上“颠倒众生”这个词，如果说袁景桓长了一张禁欲又精英的帅脸，那么眼前人这副皮相可以说是完美近妖了，女生身上都少见的好皮肤配上深刻的五官，睫毛纤长，一双眼睛像一眼湖水清清亮亮，不笑的时候薄唇抿着，看上去无辜又忧郁。
秦素看着这张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悄悄地红了，好在墨镜够黑够大，她才没失态。
哪里来的天仙弟弟！
天仙弟弟不动不说话，和站在门口的秦素僵持着，互相打量。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试探地问道：“秦素？”
“啊？”天仙弟弟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