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作者:海飘雪

    元庆元年八月初五,河北沧洲,张之严指挥大军安宫扎寨,入得营帐内,刚脱下盔甲,一员名唤光复的参将入得帐内:“主公,瓜洲的飞鸽传书到了。”

    一位青衣人急步走来,微踮起身子为张之严解下衣甲,绿鬓如云巧堆,乌云髻上簪着珍珠掐珊瑚镶翡翠的金凤步摇钗,一晃一作响,珠光称着人的顾盼神飞,在充满阳刚的营帐中别是一番风情,怎奈张之严却是未闻,只是紧繃着脸,短促地说了一声:“念。”

    “摩尼亚赫王于前日死于合尔哈林,撒鲁尔皇开始为东征做准备了。”

    张之严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原家的两位公子,如何?”

    “踏雪公子旧疾复发,击退摩尼亚赫大军后晕倒在城墙之上,清泉公子现在玉门关。”

    “夫人那里,一切安好?”

    “夫人一切安好,不过近日亲自派人到倚小筑将小筑给烧了,把那里的梅也给全砍了。”那个参将声音轻了下来,微抬眼看了一眼张之严身侧的细腰人,那人的双目早已蓄满了伤心的泪水,于是便闭上了嘴。

    “糊闹,”张之严轻哧,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柔声道:“悠悠莫惊,等回了瓜洲,我为你盖一座藏娇楼,如何?”

    悠悠羞涩一笑,轻伏在张之严胸口,不待张之严说话,那参将已识趣地走出营帐,张之严打横抱起悠悠,悠悠嘤咛一声,立刻营帐中一片旖旎。

    从温柔乡里坐起来,看身侧人身上欢爱的红痕隐现,两颊犹带着玫瑰红晕,双目紧闭,娇喘不已,张之严的手在悠悠的身上游走,渐渐行至俏臀处,低声问道:“悠悠可好。”

    人嘤咛一声,按住张之严不规矩的手,娇嗲道:“主公莫要再折腾悠悠了,悠悠实在受不了了。”

    张之严吻住悠悠,覆身翻上玉体,双手轻扶人的酥胸,令人心碎的呻吟不断,强烈地撩拔着男人的,他的呼吸渐粗,轻咬住人如玉的耳垂:“说说你家主子的事。”

    “悠悠的身子是主公的,悠悠的主子自然是主公您,您要悠悠说您什么呢?”人星眼朦胧,男人轻笑出声,却在人的身上加了力道:“真是个让男人心碎的可人儿啊。”

    过了一会儿,帐中欢爱之声渐消,悠悠趴在张之严身上,张之严抚着她的小蛮腰:“悠悠为何扮男装地潜入营中呢?”

    “悠悠仰慕主公久矣,瓜洲城内听闻主公为太子北伐,未及主公出城,悠悠便已是相思不能眠,能侍候主公是悠悠最大的福气。”悠悠感到紧贴的那具健壮身躯明显肌肉紧繃着,不由妙目低垂,张之严秘抬起人臻首,捏紧她的尖细下颌,双目却犀利地盯着那双诉还情的明眸,清澈似不染一丝杂质,虽带着一丝难受,却有着十分的坚定。

    半晌,他似多情又似无情地叹道:“感卿深情。”

    人却已是泪流满面:“主公明明知道,悠悠献上的乃是贞洁之躯,万不敢对主公有半分欺瞒。”

    悠悠抱着身子轻轻啜泣起来,张之严终是放柔了声音,软声细语地哄了半天,耳鬓厮磨间,两人又温存了半天。

    张之严放披衣坐起,悠悠正要起身,他抬手微阻,轻笑道:“你且歇着,我去光复那里看看就回。”

    悠悠这才娇声诺应,待张之严出了营帐,这才讨丫头前来打水伺候。

    张之严出了营帐,唤了心腹小兵,低声吩咐:“万不能让此走出营帐半步。”

    没走几步,光复早已迎了上来,躬身道:“见过主公。”

    “将士可全都安顿下来?”

    “主公放心,一切安好?”

    “太子处,如何?”

    “太子与其侍皆已安歇了。”

    张之严点头,正要回去,忽然目光触及不远处一个小营帐,心中一动:“君莫问今天用过药了吗?”

    “末将看着他喝的,君爷的气已好得多,只是晚睡得很少。”

    张之严不待众人回答,轻声唤了光复,默然往前行去,到得一个小营帐,却见门口守卫空无一人,正要发作,却听帐内一个男声缓缓说道:“大队前行,一切安好,侬勿挂念,牢想快快回家,亲娘子一口。”

    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不易查觉地一笑,“好,写完了,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男声讪讪道:“多谢君爷,没有了。”

    另一人却笑骂道:“真没出息,谢到间就念起你老婆了,你小子就属有了娘子忘了娘。”

    “那又怎地,你小子是还没娶老婆,自然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帐中隐约三人罢声笑骂,听上去甚是捻熟,张之严沉着脸掀帘而进,却见两个士兵打扮的人正拿着一纸书信笑着,当中一人,手持一杆自制的羽毛笔,木钗绾着乌发,在头顶简单梳了个髻,淡淡的笑容不及隐去,微挂在淡朱的唇边,形容消瘦,如弱柳扶风。

    眼前人比起发洛玉华不足,相对悠悠风情不盛,但她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恬静,犹其是那一双凤眼,瞳如空,亮若繁星,在张之严看来,此时的她在柔耗烛光下,比任何时候都更如水月镜一般得不似真实,却偏偏让人心生不甘。

    张之严一阵恍惚,四年前一个白衣少年,自如大方地向他一躬身:“君莫问见过太守。”他立时心神一动,扶起“他”时,微搭手骨,便确定不已,此人定然是一个子,然而一路走来,却发现此人无论允文允武,皆不让须眉,商场中的魄力和手腕更是亘古未闻,却又不似那种略有才华便目中无人的人,哪怕发达至今,仍是待人谦和,淡笑如初,馕助乡里,热心无比,他也曾调化了无数人力物力调查其身家背景,然而只一旦查到大理境内,便会有一股势力百般相阻。

    那年中秋,他与她在后院赏月,他难得成功地灌了她几杯,她果然醉意微熏,趴在桌上轻轻念了几个名字,他仔细一听,却只闻一个白字。

    他装作也醉得稀里糊涂,却暗自记下了。

    张之严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似男非的“商人”,多了一个似非男的兄弟。

    小时候父亲经常传授的驭人之道,以其恶镇之,以其好笼之,终将其心收之。唯于此子,他然知该如何是好。

    岁月慢慢过去,他似也渐渐想开,只要此人不是他的敌人,便是知己,总有一日能令其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