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皑皑裹紧大衣,坐在喷泉池边发呆。她回忆起从前和黄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几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不由得感到有些黯然神伤。
“皑皑?”杨宇站在身后喊她,他皱起眉头,“你怎么出来了就不回去?我们都急死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你。”
“我才出来一会儿,不是还早呢吗?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九点半了。还早?你看看还有几个人?”
廖皑皑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冷脚僵,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你们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姑奶奶,你带电话了吗?”杨宇瞪了她一眼,打电话通知其他几个老人家,让他们到车里等二人。
“让他们先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
杨宇看了她一眼,“我陪你,否则免谈。”
“好。”
目送廖爸爸的车消失在夜幕中,杨宇驶出他那张CRV,给廖皑皑开了车门:“上来。”
廖皑皑默不作声地上了车,杨宇看了她一眼,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一辈子都是那么懒。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是保命的,偷不得懒。”
廖皑皑干笑一声:“那不是知道有你吗?我要是一个人,肯定会记得的。”
杨宇叹了口气:“我能管你一辈子吗?”
“自然不能。又有谁能管谁一辈子呢?”廖皑皑收了笑容,看着车窗外的街灯发呆。
“你想去哪里?”杨宇瞟了她一眼。
“随便。”
“好,我把你带去卖了。”
“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也是,你向来诡计多端,一般都是我吃亏。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杨宇兴奋地一拍廖皑皑的肩膀。“我们去郊外偷菜吧?”
他们小时候到郊外去玩,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农户地里偷菜,不会偷多,有时候是两个萝卜,有时候是几个豌豆,有时候是一个玉米或番茄。他们偷得很有职业道德,绝对不会踩着其他的菜,偷了一定吃掉,坚决不浪费。尽管每次都被大人打骂,他们仍然乐此不疲。用廖莎莎的话来说,天生一对贼公贼婆。
廖皑皑被他拍得龇牙咧嘴,“偷菜?大哥,你告诉我,这个季节,地里有什么可以给你偷的?”不过她的眼睛也亮了,虚伪地拉着杨宇的手:“杨宇,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怎么会喜欢偷菜?”
杨宇故作沉思状:“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变态的地方。我们这个嘛,不算什么,一点小爱好而已,无伤大雅。”
廖皑皑扑哧一声笑起来:“什么都是你有理。”眉间的阴郁散了很多。“要不,我们去转转?自从你去读书以后,没人陪我,我就再也没有偷过菜了,很怀念那种刺激的感觉啊。”
杨宇从眼角瞟着她绽放出的笑容,嘴角扬起:“好啊,我们一起去追寻快乐的少年时代。”
出了城,杨宇驾轻就熟地把车驶进一片农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关上车灯。周围一片寂静、漆黑,适应了一会儿,他制止住要跳下车的廖皑皑,很大气的一挥手:“我先去探查敌情。”
他刚刚跳下车,廖皑皑就听见他低声的咒骂:“是谁干的缺德事,太阳问候他全家。”他一边“呸,呸”的吐着,跑到一旁的土堆上使劲擦鞋底。
“太阳问候他全家?”廖皑皑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杨宇,你骂人真有水平。怎么了?”
杨宇沉默了一会,“踩着黄金大饼了。”
廖皑皑狂笑,“你真走运。”
“嘿,可不是,走的狗屎运。”他自嘲地一笑。“递电筒给我。就在你面前的那个盒子里。”
廖皑皑摸出电筒给他:“先用电筒照照,你也不会吃这个亏了。”
“马后炮!”杨宇拿了电筒绕到她那边的车门外,照了照:“放心大胆地下来吧?”
“我知道你有电筒吗?”廖皑皑一边下车一边和他辩。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农家肥的味道,放眼望去,只有几垄不高的青麦苗和几朵油菜花,其他都是一片空寂。
二人正在极目远眺,一个什么生物喘着粗气停在了廖皑皑的身后。廖皑皑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两只贼亮的眼睛和两排雪白的尖牙,就停在她腿旁,“妈呀!”她顿时感到小腿凉飕飕的,转身就跑。
杨宇只来得及瞟了一眼,臀部就一凉,随即火辣辣的疼,大叫一声,跟在廖皑皑身后就跑。
不明生物被二人惊天动地的叫声和迅速的行动下了一跳,“叽儿”哼了一声,夹着尾巴迅速溜走了。
杨宇慌不择路跑进了田里。此时田里还未放水,到处都是干结了的土疙瘩,他一跳下去,就摔了个狗爬。“皑皑,皑皑,救救我。”夜风中满是他凄惨的叫声。
廖皑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杨宇的叫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回去。她捡起一块石头,警惕地四处张望,虚张声势地大声喊叫,蹲下又站起来,没有发现什么后,才急速跑到杨宇身边扶起他:“你被狗咬了?”
杨宇眼睛紧闭,靠在她肩上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廖皑皑被他吓惨了,她记得杨宇小时候被狗咬过一次,对狗恐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咬着哪里了?我看看?电筒呢?”
杨宇满头的冷汗:“不知道。”
廖皑皑哀叹了一声,“我摸摸啊,要是疼了,你叫一声。”
“别!”杨宇大叫一声。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男人,你在我身上乱摸?”他非常抵触。
“你别好心尽当驴肝肺啊?不摸就不摸。快起来,咱们回去,赶快去处理伤口。还要注射疫苗呢!”
“我一走就疼。”杨宇直哼哼。
“一走就疼?”廖皑皑摸摸下巴,很没良心的笑起来:“别不是咬着屁股了?哈哈。”
“没良心的死女人!”杨宇气呼呼地吼了一嗓子,恼羞成怒,“你再笑!都是你!没义气,见了危险比谁都跑得快!”
廖皑皑赶快止住笑,伸手扶住他:“来,靠着我,我们先回车上,好不好?疼不疼?”
杨宇沉默着不说话,站在原地不动。
“唉,你不是真的生气了吧?我真的不是没义气,我那是求生的本能,由不得我的。你喊了以后,我不是冒着危险回来救你了吗?难道我不值得原谅?”她奴颜媚骨地讨好他。
“你就是不值得原谅!你那是冒着危险来救我?拿着块石头蹲在那里大声嚷嚷,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过来。如果真的是恶犬,我都被咬死了。”杨宇愤怒地指责她。
廖皑皑汗颜,“我错了,只要你老人家消气,怎么惩罚我都行。”
杨宇捂着屁股,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你记着你说的话。到时候别不认账。”
廖皑皑狗腿地点头,扶着他:“来,杨少爷,慢慢的走。这里有块石头,这里有条沟。”
“现在正是播种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我说不来吧,你偏来。”杨宇大半个身子靠在廖皑皑身上,不停地唠叨。
“明明是你喊我来的,这会儿怎么怪起我来啦?”廖皑皑被他70公斤的体重压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她有些近视,一边眯了眼使劲往地下瞅,还要兼顾着四处逡巡随时防备有可能的偷袭。
“是我喊你来的?大姐?”杨宇尖着嗓子:“‘要不,我们去转转?自从你去读书以后,没人陪我,我就再也没有偷过菜了,很怀念那种刺激的感觉啊。’这是谁说的?”
“明明就是你最先提议的。后来你又说你要追寻快乐的少年时代。”廖皑皑站住了,双手插着腰,很有气势地对着杨宇喊。“又不是我让狗来咬你的,也不是我让你反应那么慢的,更不是我让你跑不快跌跤的。”
“嘿!你这人!”杨宇被她气得够呛,“我都为了你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你摸摸,我裤管都湿透了。”
廖皑皑翻了个白眼:“你是男人,哪能让我到处摸?”她弯下腰:“上来!”
杨宇没声息了,她不耐烦地喊:“让你上来!没听见啊?”
“你能背动我吗?我很沉的。”杨宇的声音好小。
“你也知道你沉啊?早的时候干嘛不少吃点?我以前负重爬山很厉害的,而且今天穿的平底鞋,没事。”
“我自己能走。”
“你半天挪不动一步,还要出多少血?快点,我估摸着要到停车的地儿了。回去还要找人给你处理伤口呢,难道你要半夜三更把人家挖起来?”
杨宇犹犹豫豫地伏在廖皑皑纤弱的背上,低声嘟囔:“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廖皑皑咬牙一使劲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几步,得意地喘着粗气说:“看吧?我没骗你吧?”杨宇刚刚“嗯”了一声,她就一声厉喝:“手往哪儿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