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未来的希望中,眼前的日子不再那么绝望,我也不再那么难过。

    我学得非常轻松,和被题海淹没的同学比较,我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每天按时睡觉,从不熬夜。

    同学们觉得我很神奇,上课不听讲,几乎不做作业,可竟然能稳坐第一,连我妹妹都特想不通。我告诉她,高中三年的关键是高一和高二,所有的知识都已经在高一和高二学完,高三只是一个系统化、条理化的过程,如果在高一、高二就把所有知识都真正吃透、刻进脑海里,高三当然不用费力。

    妹妹正在上高一,我说的话很有深意,可她完全没听进去。

    在煎熬中,终于到了六月份。

    两次模拟考试,我稳居第一。关荷在年级前二十名,张骏的成绩稳定在了年级三十名左右。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除了高三的学生,学校已经都放假。老师讲完考卷,我们也会放假。剩下的一周时间,学校的图书馆和教室对高三学生开放,让我们自由复习,准备高考。

    一周,我就翻了翻英语,其余什么都懒得碰,杨军实在看不下去,把我揪到图书馆,逼着我做了一些他勾出的习题。

    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上了考场,非常轻松地答完了所有科目。我家对门的阿姨发现我两门考试之间的中午竟然还守着电视看,直到距离考试四十多分钟,才跑着去学校,她目瞪口呆。

    7月10号早上,考完最后一门,大家正式解放。

    走出考场的一刹那,不管结果如何,人人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整整一年的题海题山,起早贪黑,一切终于完结!

    晚上,学校为我们举行毕业联欢会,之前大家都在为高考拼搏,不可能像小学、初中毕业那样,专门准备表演节目,可高三的毕业明显比其他两个年级的毕业更重要,学校只能在硬件上下足工夫。

    今年负责此事的教导主任选择了露天,在所有的树上都挂上小灯泡,又架起了大的投影屏幕。

    当夜幕降临,晚风轻送,无数个小灯泡都亮起时,气氛变得浪漫而伤感。

    原定计划是高中部的两名音乐老师当主持,可女老师临时有急事不能来,所以只能从学生里现找。教导主任急得蹦蹦跳,向沈远哲求助,沈远哲推荐了我。男主持李老师来邀请我帮他主持玩会,我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一个瞬间后,却又改变了主意。

    从小学开始,我和张骏一直在一个学校,今夜,是我们同校的最后一夜。我希望他只要记得这场毕业晚会,就会记住我。

    我现在的愿望已经卑微到,只是希望他不要忘记我。

    音乐老师帮我挑选了一条素白的蓬蓬裙,腰身被勒得非常细,裙裾不长,刚到膝盖,却坠有无数亮片,走动起来,如有星芒闪烁,戴上配套的水钻发箍,完全是所有女孩都渴望的公主装扮。

    音乐老师穿的是白衬衣、黑西裤,当我们并肩走向灯光闪耀的会场时,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已经坐好。

    老校长带头热烈地鼓掌,老师也开始鼓掌,四周渐渐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庆贺着苦难的高三真正结束。

    我带着自认为最美的微笑,向大家宣布今夜的晚会正式开始。

    “所有的节目都来自大家,任何同学有想表演的节目都可以去找沈远哲,他会登记下大家的要求,然后由我和李老师协商安排。今天晚上,我们敬爱的教导主任虽然在场,可我们不用理会他了,主题是否健康积极向上,不属于今天晚上。”

    大家都笑,李老师说:“今晚的第一个节目是钢琴独奏,表演者就是在下,请同学们利用这个时间考虑下自己想表演的节目。”

    李老师坐到钢琴边,开始弹奏,是激昂的《毕业歌》。

    同学们陆续来拿字条,思考商量着要表演的节目。

    我笑坐在沈远哲旁边,和他低声聊着天,实现却没忍住地搜索着张骏。终于,看到了他,他没有坐在自己班级的座位区,而是和甄公子、贾公子跨坐在花坛的栏杆上,说说笑笑。恰好与我和沈远哲是面对面。

    等李老师弹奏玩一曲《毕业歌》,才刚有同学交字条,却已经来不及准备道具,沈远哲问我:“要不要让李老师再弹奏一曲?”

    我笑和他说:“那样就太沉闷了,看我的。”

    我拿着话筒,一边向会场中心走,一边笑着说:“如果现在举行一个投票,选举大家最恨的老师,不知大家会投谁?每个人的选择肯定各有倾向,但是有一个老师一定榜上有名,大家猜猜是谁?”

    同学们都笑,在座的老师也笑,毕竟晚会刚开始,气氛还不热烈,同学们仍没摆脱做学生的束缚,所以只是笑,却没有人真正敢说出来。我笑着冲教导主任敬礼:“主任,祝贺您,您正是得票最好的老师。”

    大家哄然大笑,我说:“作为我们最恨的老师,我作为本届毕业生的代表想邀请老师为我们即兴表演一个节目。”

    话筒被递到教导主任手里,他拿着话筒,不停地咳嗽清嗓子,却没有说表演什么。

    我开始高声大叫:“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我们等得好难受。”

    我笑着挥手,示意大家和我一起说,这是高一刚入学,我们就学会的口号,全年级无人不晓、无人不会,又是起哄向来严厉的教导主任,大家立即齐心合力地加入进来。

    可当大家都开始叫时,我却有些走神,真的已经三年了吗?似乎被马力嘲笑还在昨天,似乎才刚和宋鹏斗过气,那真的已经是上千个日子之外了吗??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老师你到底有没有?”

    全场五百来人的吼叫声可非同小可,教导主任忙说:“有了,有了,我给大家唱首张信哲的《过火》。”

    “哇!”我惊叫,冲同学们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表示是严重超标的歌曲,同学们都笑。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

    教导主任边走边唱,把满场同学都震了,因为他的声音简直和张信哲一模一样。

    我没有任何意外,因为教导主任和沈远哲私交甚好,我听沈远哲提过他唱张信哲的歌唱得非常好,要不然,我也不敢随便拿他开涮来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