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时

作者:鹿角湾湾

女中学生失踪的事越传越邪乎,有说被人贩子拐卖,有说人已经没了,官方压着不上报。

五花八门,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两个多月以来,警方一直没给出个结果,以至于各个学校里都有不少走读生的家长来办理住校。问清和廖时叙连着坐了两个月的公交,偶尔由廖爷爷的司机接送。等到市里的五号线修好,准备通车,女中学生失踪的后续结果出来了。人没失踪,而是跟男朋友去了外地,因为怕家长反对她交往社会上的男友,才没通知家里人。

这两个月搞得人心惶惶,竟然以乌龙收场。

即便如此,问琳在晚饭饭桌上依旧对问清进行了一番教育,中心思想便是:禁止谈恋爱。

好在问琳不知道她表白高鸣鹤的事,妈妈说教,她嗯嗯哦哦地听着就行。

问清吃完饭就去写作业,直到11点过才忙完。大概是做题做得亢奋,脑子无比清醒,毫无困意,她便去客厅看电视,刚好夜间剧场正在重播《来不及说我爱你》。之前首播,她没追完全集,这会儿便躺到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两个主角简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一会儿,问琳从房间出来倒了杯水,看着侧躺在沙发上的问清。

“作业写完了?”

“嗯,写完了。”她把张扬的姿势收敛了些,缩了缩脚。问琳对问清的管教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周末的时候,只要把作业做完,可以允许睡懒觉,也允许她看一会儿电视。

“哪天考试?”问琳往杯子里添了些开水,决明子在杯底打着转。

“下周三,考完要补课。”

“补多久?”

“十天。”今年一月份过年,补课时间比较短。

“补课费有说吗?”

“我发短信……”她后半句话没说完,电视屏幕上,男主突然很霸道地吻住女主,男帅女美,尤其这位男演员的吻戏可是一绝,强硬里有温柔,又苏又欲,却一点都不油腻。如果她一个人看的话,可以循环播放100遍,可是,就现在这个时候,问琳正站在她身后的饮水边,在和她对话。

她尴尬得似乎浑身的汗毛都在抖,脚趾几乎要蜷到一起去。因为话音骤然停住,以至于电视里的背景音格外突出。她手里就拿着遥控器,却是一动不敢动。

“你说短信什么?”

她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努力地保持平静的语气,仿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一样:“我昨天发短信给你了。”

画面跳转,暧昧的吻戏终于结束了,换成其他的镜头。

“哦,我看看。”问琳端着水杯准备回房间,又补了一句,“快12点了,赶紧去睡。”

“好。”也不管后面的剧情,问清摁了遥控器关机,起身就钻回卧室。脸上绯烫,她试图用双手手背冷却脸颊,然而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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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身边感冒的人变多。

廖时叙每年冬天都要感冒,今年也没例外,流鼻涕,还咳嗽。只是时机不太好,眼看就要考试了。

班上也有感冒的同学,上自习的时候,咳嗽声和吸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

廖时叙上学都戴口罩,书包里还背着一袋口罩,到点就换,并且背着消毒凝胶,上课打了喷嚏擤了鼻涕没办法洗手,就把凝胶往手上挤上一点,同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问清也觉得他太敏感,明明没有洁癖的,今年感冒一下,就谨小慎微得不得了。

当初跟班主任立的保证,要保持在年级100名以内,复习的这段时间不敢松懈。秦眉要带他去医院挂号看看,他不去,秦眉拿了药回来,他也没吃,怕吃药犯困,多喝点水就能扛过去,毕竟症状并不严重。

周五下午,感冒变严重了,咳得厉害,考试前就开始一阵冷一阵热。他实在扛不住,吃了两片药,坚持把最后一门考完。

问清去找他的时候,他刚从厕所回来,一双眼圈泛着红。因为咳得太厉害,他竟然吐了。问清看他那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早上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没精神,但还不至于现在这样一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你没事吧?”问清探了探他额头,潮热一片,脸颊边全是虚汗。

“没事。”他虚虚地抬手要把她的手挡开。

“你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咳嗽发烧流鼻涕,感冒不就是这样嘛。”他咳了两声,话音囔着,“等我收拾一下包。”

“哦,好。”

卢晓然从13班教室出来,没背包,怀里抱着一个大的画夹,路过问清面前的时候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不用猜都知道她要去画室。卢晓然踌躇好久去表白,却没成功,不是她被拒绝,是一直没机会开口,但是成功地跟梁彦楸的关系拉近。

上个月就兴致勃勃地嚷着要学画,期末考才刚结束,她就迫不及待了。

考完试,学校给放了两天假修整,之后会连补10天课。

住读生大多回宿舍,走读生陆续放学回家,同学三三两两地从问清面前走过。

徐渡有两门没考好,从头天开始就垂头丧气的,今天考完了,还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刚刚问清离开教室的时候,就见他使劲往包里塞资料书,明明只休息两天,感觉他像是要闭关两个月。

这会儿从教室出来,问清只瞥了一眼他后背的包,肉眼可见的沉。到了12班教室外面,他学着问清的样子,书包抵着阳台,依次分担负重。

“考得怎么样?”徐渡问。这是每次考试之后,同学之间例行公事的问候,就好像饭点的时候问“吃了没”一样。

“一般吧。”她的确考的一般,每一堂的题感都不是很顺利,尤其物理,最后一道题只写了一半就没时间了,她潦草地写了公式,答案写写画画一分钟没算出来就交了卷。

“唉——”他长叹一口气,“我要戒游戏。”

问清嘴一撇,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徐渡的游戏瘾很重,廖时叙偶尔打游戏,他是每天必打,不杀上一盘,第二天上课都提不起劲。

两人正说着话,12班教室里突然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教室里有人一声惊呼,“廖时叙!”

门外的两人顿时一惊,赶紧跑进12班的教室。

廖时叙摔到地上,旁边的桌子斜斜地立着,大概是被他拽的,书也撒了一地。先前或聊天或对答案或讲题的同学都围过来,他同桌愣在当场,徐渡进到教室,他才反应过来去扶。

“我背吧。”徐渡把书包一丢。

同桌哦了一声,把廖时叙扶到徐渡背上。问清吓得一脑门汗,跟着去了学校医务室。

校医给廖时叙量了体温,烧到39.2°,说要挂水,廖时叙清醒了些,挣扎着不让扎针,稍微有点力气了就自己爬起来。他是病人,他说了算,犟得不得了,不许别人碰他的手。

学校医务室的医生本也就只是会一点急救知识,会打个针开点简单的药。学生要真不愿意挂水,他们是不会强求的。

廖时叙把鞋穿好,自己走出医务室,徐渡和问清跟在他后面看他走路都不能走直线。

“他在犟什么?”徐渡掐着腰,满脑子的问号。

问清抿了抿唇,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

想想去年,还没考试,他就打算好了假期里要去哪里旅游,那时候刚好他爸妈单位都有假期,但是因为骨折,寒假硬生生被他躺过去了,哪儿都去不了。今年眼看过年,又生病了。

“他妈妈是医生,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吧,到时候去她医院看病。你书包还在12班的教室里。”

“行吧,你送他回,我跟你们到校门口。我先去拿包,一会儿就下来,你看着他点儿。”

问清点点头,紧跑了两步,跟在廖时叙旁边。

“等会儿我们去医院吧,你烧得很厉害。”

他看看问清,因为发冷的缘故打了个哆嗦,然后说:“我没事。最近有流感,你离我远一点。”

他早上也是这么说的,还给她塞了个口罩。她不习惯脸上蒙着东西,揣着没戴。

“我知道你没事,可是发烧咳嗽多难受,吃点药才好受一些。”

“我不去。”

“……”她盯着他看了又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个烧得有些糊涂了,他这会儿完全像个使小性子的小孩儿。

到了教学楼下面,徐渡一会儿也下楼来,拿着廖时叙的包,顺路把两人送上车。

车后座,问清后上车,廖时叙靠着左侧的车门坐,离她远远的。

问清报了地址,车子上路。

廖时叙打了两个冷战,问司机开了空调,车里逐渐暖和起来。廖时叙头脑昏沉,靠着椅背就开始打瞌睡。问清接了个电话,是秦眉打来的,问他俩到哪儿了,又问了廖时叙的情况。

“他烧糊涂了,睡着了。”

“我没睡着。”

他强撑着把眼皮睁开看她,她眨了眨眼,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她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说完那话,廖时叙眼皮又撑不住了,只得闭上眼。

“问清,我还是有点冷。”他嗓音变得沙哑,鼻音也很重。早知道会拖成这样,就应该早点去医院看看,吃点药睡一觉,没准早就好了。

她探了探他的手,跟额头一样烫。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羽绒服,干脆地把外衣脱下来给他盖上。

“很快就到。”她把衣服的毛领子往下压了压,一面钻到他脖子里,手突然被他反手抓住。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她一跳。

因为发烧,他的手心很热,包着她的手指,暖融融的,暖得发烫。

他闭着眼,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好长一串话,问清又是担心,又觉得好笑,凑过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过程中能量守恒,Q=mgl/2$%^&……跟你讲你又不听,还怪我。”

她听了个大概,那都什么时候的题了,他还记得,重点是,他还委屈上了。她听不懂就生气,是她不对,没想到这么记仇,说胡话都在抱怨,清醒的时候怎么一个字不说。

他消停了一小会儿,突然又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你别喜欢吴彦祖行不行?”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他俩,说:“烧得很重啊,这胡话说的都不停嘴了。”

问清嗯嗯啊啊地应声,一边纳了闷了,他让谁别喜欢吴彦祖?

作者有话要说:借胡话发牢骚的心机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