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一起回新苑的住处。秦眉睡不着,在书房坐着,没打电话,也不朝任何人发脾气,就是干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廖时叙也是整夜待在自己的卧室,没合眼。
他性子和秦眉一样,两人都不是大吵大闹的人,以至于这一晚,心安理得安眠的人大概只有他爸廖俊。
到清晨,困意袭来,廖时叙眯了一会儿,就被秦眉叫起来。吃了早饭,秦眉上班,顺便把他送回爷爷那边,两人都没提关于廖俊的任何话题。虽然廖时叙很想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但现在婚姻出问题的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他不能非逼着谁去离婚才罢休,终究是忍住了。
平静了两天,廖俊登门,是爷爷叫他来的。
廖时叙不大愿意和他爸说话,上次借口出去游泳,这次便一直抱着吉他在房间里乱弹。陆招催着他写歌,已经催了很久,他推脱高考结束之后,但是现在已经八月,他什么都没写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把吉他弹得“铮铮”响,一弦突然断掉,琴弦弹到他手背上。
吉他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外面传来叮叮哐哐的几声,还有爷爷的责骂声。
廖时叙默了默,扔下琴,站在房间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出息了你!你要是不把人给秦眉给我好好的哄回来,老子就没你这号儿子!”
“你小点声。好好说,你怎么能动手呢?”奶奶一边阻拦,一边关了书房的门,后面再有说话声便不再能听清。
廖时叙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转身把吉他背上,抓起手机和钱包往身上一塞之后便走出房门,去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里面的人正说着话,话音因他的敲门声,立刻停住,奶奶过来开门。
“我吉他坏了,出去修一下。”说着,他抬眼朝里面的廖俊看了一眼。
几天不见,他爸身上莫名有股子颓唐之气。他额角还红了一块,大概是被爷爷打的,也就刚好解释了刚才那一阵响动。
和他爸视线对上,他微微撇开脸。
奶奶仰着头:“这大热天的,现在出去?”
“没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走。
现在刚好是他该回避的时候,奶奶也没有强行不让他出门。
走出楼门,热气便汹涌过来,让人差点喘不上来气。
廖时叙尽量靠着有树荫的地方走,到小区外面,前面走着一个撑伞的女生,他认出是问清,紧赶几步上去。
“问清,你去哪儿?”
问清刹住脚,回头看他,双眼因为阳光而微微眯着,顺便把手里的伞举高。暑气蒸腾,阳光也晒得人皮肤灼热,她试着帮廖时叙挡着些直射的阳光。
自从升高中那年的夏天,问清被晒黑之后便得了教训,以后夏天出门都撑伞,虽然觉得略矫情,但是总比晒黑了被徐渡那种嘴碎的讨厌鬼调侃的好。
“取包裹。”她答。
“快递不是在小区里面么?小卖部旁边。”
“不是,邮局的普通包,不给送上门的。要是等晚一点再去,邮局又该关门了。”一说起这个,问清心生无奈。老人家寄东西都是紧着便宜的快递寄,邮局自然是最便宜的。往年寒暑假,她都会回去,哪怕待的时间短一些。但这个暑假时间太短,准备升高三,眼见着就要去补课,没时间回去,外婆便把东西给寄过来。不用想,应该是各种吃的东西。
“你呢?去干嘛?卖艺?”她瞅了他背后的吉他,戏谑地问他。
廖时叙无语地牵了牵唇角。
两人有身高差,问清撑伞看着就让人觉得累,他接过她手里的伞。
“琴弦断了,去修修。”廖时叙撑伞,胳膊绕过问清的肩膀,将伞微微倾斜,挡住斜着过来的阳光。
“哦。”遮阳伞虽说不大,但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距离,可她突然就心猿意马起来,不得不把脸撇向一侧,“去哪儿修?”
“不知道。随便哪儿都行。”他柜子里有之前买的备用的弦,他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去哪里换弦都不重要。默了默,他说,“要不先去邮局取包裹,东西重吗?”
“不知道。”外婆寄东西都是随心情,说不好。
邮局并不远,走着就能到。在收件处领了包裹,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纸箱子,问清掂了掂,有点分量,要她抱着回去恐怕有的折腾。
“要我帮你拿回去吗?”
“不修吉他了?”
“改天也行。”他把吉他取下来,让问清背着,转身去柜台前把纸箱抱到怀里,“请我吃雪糕,豆沙的那种。”
“好啊。”问清将吉他斜挎到肩上,颠颠儿地跟上他,“要哪个牌子的?加红豆馅吗?还是奶油馅的?”
……
高中之后,廖时叙有经常运动,身体素质好了不少,抱着箱子上到八楼,没再像以前那样喘的不行,不过还是给热出一脑门的汗。
进了屋,廖时叙在客厅坐着啃雪糕,问清也叼着一根棒冰,在厨房拆了箱子,查看外婆又寄了什么宝贝,果然是各种特产,其中还不忘塞上两包干笋。她挑食,而且多好吃的东西吃上几回就不喜欢了,唯独外婆家一个亲戚腌制的笋她从没厌过。
把一箱东西妥帖地安置到合适的地方,廖时叙也已经吃完雪糕,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开始拨弄他那把断了1弦的琴。
“是不是学了一门乐器之后,其他乐器学起来会比较快。”问清坐到他旁边,看着他把那根断了的弦卷起来。她只记得廖时叙学过钢琴,看他摆弄吉他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生手了。
“不好说。”
问清撇了一下嘴角,又凑近了些:“吉他学起来难吗?”
“不难。”他又是那个样子,问什么答什么,多一个都没有。问清手肘抵着膝盖,单手撑住下巴。
廖时叙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想学?”
“五根弦,能行?”
“想学的话,等我换跟弦,吉他送你。”
问清不相信地趔开身子:“不心疼?”
“不要算……”
“要!”她赶紧打住他的话,“白给为什么不要。但你得教我一点哆来咪什么的。”
廖时叙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见她伸手,他便顺势把吉他递过去,问清扫到他手背上的一道红痕,有一点破皮。
“你手怎么了?”
“琴弦断了给崩的。”
问清接吉他的手不自觉地定了一下。
“不光崩手,如果倒霉的话,还可能崩到脸。”他说这话没什么表情,却把问清说得一张脸都快皱起来了。
她抿了一下唇。不就是学个吉他,怎么还要吓唬她。
晚点的时候,廖时叙回家,家里只有奶奶在,他跟奶奶打了个照面,取了琴弦就走。把琴弦换上,吉他就归问清了,他还得包教包会,到晚饭的时候才回家。
晚上没什么事,他从爷爷的书房里抽了一本医学的书随意地翻着。大灯关了,只有台灯柔和的光落在桌面和书上,还有他按着书的手背上。
被琴弦划到的伤口并不深,但拗不过问清。她给他消毒的时候下手没轻重,疼得他忍不住咬牙,之后她还自认为妥帖地给伤口上贴了块创可贴,彩色的,上面有一只小兔子的图案。
他另一手的食指轻轻按了按创可贴上的图案,不自知地,嘴角微微弯了弯。好一会儿,他指尖摁住边缘,把创可贴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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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时叙离开家的那天,一家人都来送。
廖俊跟他一起乘飞机去A市,一路上,父子很少对话。有些事情,互相都明了,只是碍着一层血缘关系,谁都没有主动去点破。
报到和安置宿舍花不了太久的时间,廖俊多在A市停留了一天,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廖时叙不愿意去见他爸的任何朋友,便没跟去,以至于廖俊离开A市,他也没去送。家里的事,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自然也谈不上向别人请教应该怎么做。
之前计划了那么久,以为只要自己不成为秦眉的担忧,她就会去提离婚,现在看来,离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爷爷奶奶会阻拦,他爸会认错会挽留,甚至秦眉对他爸的感情还在。
而且,他作为他们的儿子,从心底里讲,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分开。
宿舍是四人间,常见的上面床,下面书桌的格局。
报到第二天,宿舍住进来三人,还有一个床空着。其他两个室友在白天的时候已经互相认识过,一个叫白彦,本地人,年岁也是他们三人中最大的,今年19。
还有一个是东北来的同学,叫岳岩博,和徐渡一样,自来熟,仿佛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到一天功夫,一层楼的人似乎都和他认识了,睡他旁边床。
他们三人同班,都是八年制临床。临八招生不多,一年也就60人左右,分了两个班。前两年在本部读基础学科,跟其他专业的学生一起上物理高数之类的课。听岳岩博说,空着的那张床就是另一个专业的学生,学化工的。
进校第一晚,睡不着。
白彦本地人,赶在宿舍锁门前回家了,所以到最后只剩廖时叙和岳岩博两个人。岳岩博洗漱回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没意思,就找廖时叙搭话,但没聊几句,就哑火了。
“你心情不好?”
“没。”廖时叙闭着眼,他也睡不着,不是认床,就是睡不着。
“那你话怎么这么少?”
“天生的。”
“淦!”岳岩博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跟游泳似的做着狗刨的动作,床晃动,廖时叙的床相邻,也跟着晃。
“你……”廖时叙想说什么,终究把话咽回去,扬手按亮床头的台灯,翻出一本书来,顺便看了一眼手机。
他来的时候,一中已经开学了,问清不能来送他,这两天偶尔会发发微信。已经是半夜,没有新消息,他无聊地翻着聊天记录,点开了问清的对话框,看了看下午两人的对话。
满脑子都是学习:A市天气怎么样?
Liao:干
满脑子都是学习:你怎么说脏话呢?[白眼][白眼]
Liao:……
作者有话要说:听到有小朋友在召唤我,我来了,但是只有一章。
男女主的进展是不是很慢?
对啊,就是很慢呀,手都还没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