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知道要公私分明,但是!我是女人!女人总是要面子的,女人是感性的,不可能做到你这么冷静理智。所以我有个建议——今后但凡我在会上提出的方案,如果你要全盘否定,不许这么直接。我们定个暗号,你就摸一下左边眉毛,然后说:‘这个方案还不错,但是我还希望看到更好的。’这样我就明白了,你真正的意思其实是:‘这个方案太差劲了,重做吧女人!’”
她眨眨眼睛看着他:“你看这样行吗?”
厉致诚将她抱在怀里,眼中升起沉沉的笑意。
“遵命。”
不过在那之后,让他摸左边眉毛的情况,倒一次也没出现过。有一次他在会上的确这么说了:“这个方案还不错,但是我还希望看到更好的。”搞得林浅一阵惴惴,一回家就问他:“你……忘了摸眉毛?”
他淡笑:“没有。”
林浅这才反应过来,心情彻底一松,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太可恶了!
……
但林浅其实慢慢也在转变。
她渐渐意识到,有时候的矛盾,是她做得不成熟。两人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情侣关系。如果把工作上的矛盾带回家,就会影响恋爱关系。譬如上次的aito事件,譬如这次的会议矛盾。所以后来她主动提出,今后回家后,谁也不讨论工作。厉致诚欣然应允。
……
“在想什么?”温 凉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林浅瞬间拉回思绪,转头看着他:“没什么,想你以前怎么欺负我。”
厉致诚已经习惯了女人的口是心非。虽然她脸故意板着,眼中却有狡猾的笑意。
他点点头——既然自己的女人,在怀念被“欺负”的时光,他当然不介意与她更有默契。
“今晚想在这把椅子上欺负你。”他低声说。
林浅倏地脸上一热,低声骂道:“混蛋啊你!”
——
落日的余晖,遍洒小镇的街道。路旁的年轻人,闲散嬉笑,看到厉致诚和林浅的车,还不忘吹了个口哨。
今晚的安排是去汪泰识家做客。林浅坐在副驾里,路上没事,就给哥哥打电话。
接通后,依旧是优雅而机械的英文女声。
她挂掉电话,看着正开车的厉致诚:“我哥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打电话都接语音信箱。不过他一有大项目就这样,六亲不认。”
厉致诚只是淡笑。
林浅托着下巴盯着他:“其实你也这样。”有股六亲不认的狠劲儿。
厉致诚却答:“我跟他不一样。”
这话颇有深意,林浅有点发愣。哥哥的过往,她有跟厉致诚讲过。他这话的意思是……
厉致诚看她一眼,说:“我绝不会让自己失去心爱的女人。”
林浅一怔,没说话。
其实想一想,人生和人性,真是令人感叹。厉致诚和林莫臣,在商场上的手段如出一辙。可哥哥因为经历了抽筋剥骨之痛,所以才认识到自己的真心。
厉致诚却先把真心搁在她面前。这些日子的点滴相处看得出来,他把她握得很牢,越来越牢。
“那可不一定。”不过,她还是傲娇地给予他回应,“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
汪泰识的家就在路旁的一幢二层小楼里。路灯已经亮起,泱泱照射着屋前的绿树和台阶,显得分外静谧温 馨。厉致诚拿着带来的两瓶茅台,林浅挽着他的胳膊,上前摁门铃。
开门的是汪泰识的儿子,也正是上次故暴其短,引宁惟恺上当的那位金融才俊。他长得比父亲好看多了,白皙斯文,戴着金框眼镜,含笑请他们进屋,同时抬头对楼上喊:“爸,厉先生和林小姐来了。请进!”
林浅忍不住看一眼身边,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厉致诚。
厉致诚和汪泰识平辈相交 ,所以汪家这些子女,虽然与厉致诚年龄相仿,却待他格外客气。每每厉致诚跟汪泰识坐在一起,品茶交 谈,其他年轻人都会恭敬陪坐。
而林浅身为他的女人,每每看到他超乎同龄人的沉稳老练、从容气度,心跳依旧会为他暗暗加速。
——
汪泰识的妻子也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但比起丈夫的孤僻高傲,汪太太则显得可爱很多。个头小小的、打扮讲究,脸上时时挂着笑。许是一辈子呆在象牙塔里,又被丈夫宠 得厉害,谈吐间甚至还有些天真烂漫。
譬如此刻,一桌人围着香喷喷的火锅,刚喝了没几杯,她就问林浅:“小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林浅正拿着瓶果汁在喝,闻言“啊?”了一声,笑而不语。
一旁的汪泰识就来拆夫人的台:“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就是个形式。你自己儿子还没结婚呢,居然操心别人。”说完就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看向儿子:“什么时候交 个女朋友带回来?”
汪公子于是也打哈哈,含糊点头:“嗯,爸爸,我在努力。”
林浅明白汪泰识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大概在座的只有汪太太不明白。倒不是这种话题不能谈,而是太过干涉了一些,毕竟不知道当事人到底怎么想的。其实诸如汪泰识啊、厉致诚啊、林莫臣这样的男人,在人际交往的一些细节上,反而很注意分寸。
林浅也没多想,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其他人也这么认为。谁知一直沉默的厉致诚,端起酒杯敬汪太太,同时开口:“结婚的时候,一定送喜帖给您。”
周围人全笑了。汪太太更是一拍手,端起酒杯跟厉致诚一碰,还转头瞪了自己老公一眼,那意思是:看吧,这个话题多好,就你多事!
汪泰识只是笑。
林浅却是被厉致诚这句话,扰得心头一跳,抬头望向他。
他今天穿的是件白衬衣,没系领带,领口微敞,手上还拿着个瓷白玉润的小酒杯,那模样斯文又俊毅。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抬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