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作者:天下归元



    景横波自认也是个算账清楚的人,耶律祁和她作对时,她的态度和反击也毫不客气,当耶律祁确实有恩于她时,她也不介意稍稍回报一二。

    “谈不上烦躁不安,”她耸耸肩,“不过确实有点担心一个人的安危。”

    英白又喝了一口酒,喝得有点快。

    “希望他没事。”她喃喃道。

    英白举起酒壶,对她指了指,道:“有你记挂,他会没事的。”

    景横波觉得后颈的毛好像又炸了炸,她四面看看,还是没有风,英白已经揣着酒壶走开了。

    然后裴枢遭殃了。

    英白先是说他身上臭,不许他在屋里呆,把他赶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英白把阴无心特地留给裴枢的菜,都让霏霏先吃过了。

    裴枢掀了桌子,结果汤水飞到他自己胸口上,阴无心给他找衣服换,换衣服的时候帘子忽然塌了半边,裴枢还没恢复的灰胸膛又露在了阴无心眼里。

    裴枢勃然大怒要找英白决一死战,但却被眼底泪水隐隐的阴无心拉住,翻箱倒柜地找可以帮他驱毒的药物,还要耗费功力给他解毒,裴枢只好先把操心切切的美人哄好,哄得焦头烂额,额上青筋别别跳。

    一天鸡飞狗跳,景横波跷个二郎腿看戏,一边吃瓜子一边和霏霏讲:“玉白金枢听起来那么好听,遇上了却是天生对头。啧啧。为什么我有种欢喜冤家的赶脚?”

    霏霏缓慢地眨着大眼睛,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景横波瞟小怪兽一眼,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它不是连她的话都爱听不听吗?英白说啥它干啥,难道也产生了跨物种恋爱?

    可怜的二狗子,被抛弃了。

    战辛似乎不在,但对这院子的监视依旧严密,反正几人也没打算出去,无论如何要等到战辛当面,才有机会夺他的图纸。

    几人准备商量一下下步行动计划,忽听外头有隐隐喧嚣之声,声音不大,不像战辛回来的动静,接着听见有人喊:“淬华宫走水啦!”

    阴无心低声道:“淬华宫是战辛宠妃杨氏的寝宫,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好在那火似乎不大,众人并没有看见照亮天空的大火和腾起的烟尘,那边乱了一阵,很快恢复了平静。

    看起来像是宫中随机突发事件,景横波却觉得不对劲,这时候发生任何事都有些古怪。

    天将黑的时候,宫中又有喧嚣之声传来,这回方向似乎从宫门处传来,英白站在窗前,听了一阵,道:“看这阵势,可能出外的队伍回来了。”

    景横波心中一动——出外队伍回来,正是最乱的时候,要想知道对方情况怎样,耶律祁有没有被他们擒获,现在正是观测时机。

    她看看身边两个男人,裴枢冷着脸,英白散漫地喝酒,都不是好说话的人。不会同意她冒险前去侦查。

    不好说话就不说,姐想干嘛就干嘛。

    她身形一闪,原地不见。

    “喂喂喂!景横波你跑哪里去!”裴枢一个箭步跳起,伸手去抓只抓到空气。

    一只酒壶将他手一格。

    “不用追了。”英白语气淡淡。

    “不追怎么知道她忽然跑哪里去了?这女人从来就不听话!”裴枢眉毛竖起,神情直如怨怪娘子的夫君。

    英白的酒壶,将他的脸毫不客气挤开。

    “她去瞧她关心的人,何必多事?”

    “英白,”裴枢停下手,将脸凑过来,仔细瞧他脸上神色,怪声怪气地道,“你这话听来怎么酸溜溜的?你不会也看中景横波了吧?喂喂喂,先来后到啊,你敢撬墙角,小心爷不客气啊……”

    “砰。”一声,英白的酒壶在他脸上砸得扁扁的……

    裴枢急退,捂着长流的鼻血,怒声道:“都欺我毒伤未愈,等爷好了,一个个有你们好看……”

    英白淡定地收回酒壶,不急不忙,理了理袖口。

    “在你撬那一块砖之前,”他淡静地道,“城墙已建三千里,墙砖厚达三丈。你撬一辈子,要是能挖一个洞,我跟你姓。”

    他端着酒壶,上屋顶看风景去了,也不知道看的是风景还是人。

    阴无心上来给裴枢止血,裴枢莫名其妙地摸着头。

    “什么城墙?什么墙砖?什么洞?怎么听不懂?这家伙疯了?”

    ……

    景横波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宫阙之巅。

    身后没人追来,想必裴枢玉白都知道她的能力,别的本事没有,逃跑本事天下第一。

    高高殿顶足可俯瞰整个王宫,正看见灯光如带,逶迤往王宫中心去了。那里应该是战辛的寝宫。

    王宫夜灯亮如白昼,远远看去,那些回归的护卫,似乎精神颇有些萎靡,很多人都受了伤,步态蹒跚。

    景横波稍稍放心——看来战辛这次出宫围剿没讨到好。

    虽然不能确定他围剿的耶律祁,总归是个好消息。

    她正要下屋顶,忽然那队人群一阵骚动,隐约看见一条人影如大鸟,唰一下从一座假山后掠出,远远的寒光一闪,直奔人群中心。

    人群中心,就是战辛。

    人群哗然,隐约看见战辛急退,那剑光直指他面门,他下意识地抬手要挡,手抬到一半霍然放下,不顾身份就地一滚,那刺客反应好像比他还快,流水般的剑光顺势呼啸而下,笼罩了他全身。

    无数护卫扑上来,在地下跌成一团,剑气与血光同起,那人长剑雷霆般劈下,隐约听见惨叫无数,战辛从叠罗汉般的人群中滚下,捂着下腹,似乎还是受伤了。

    此时急哨声一片,更多人潮水般涌来,死士扑在战辛身前死死阻挡,那刺客已经不可能再给战辛一剑,那刺客看来好像也没打算要他命,身子一拔,潇洒地掠起。

    灯光里他身形修长,拔身而起的姿态像书法名家一笔透纸透骨的收梢,景横波一看那身形眼睛一亮,立即挥手在空中击动了两块石头。

    两石相击声音不算大,但那刺客忽然抬头,似乎已经听见,景横波遥遥挥手,示意这个方向。随即身形一闪离开屋顶,她怕刺客直接掠过来,会将追兵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