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情烦躁,偏转头不看她。示意守城大将上前对城下喊话。
“黑水‘女’王!你是我大荒之臣,怎可篡逆谋反,挥兵于帝歌城下?还不速速退兵,自缚于陛下驾前?当真要这十万虎贲,都因为你的野心狂妄,葬身这雄城之下吗?!”
景横‘波’抬起头来。却没有看那喊着套话的将军。
“宫胤,你来见我。”
将领‘色’变,“大胆逆贼,敢直呼陛下名讳!”
邹征摆了摆手,他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据说黑水‘女’王和宫胤当初很有几分‘私’情,此刻她因为一纸赐死令长驰千里挥师帝歌城下,但这种疯狂行为,岂不更说明‘女’子心思未死?这是要当面问个明白的架势,如果能劝她回心转意……
宽袖下拳头忍不住又紧紧一握。
如果能劝她回心转意,不仅帝歌之围立解,身后那莫名其妙‘女’人的威胁,想必也不存在了。
他上前一步,命人传话,“若想见朕,自缚来见!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为免景横‘波’不抱希望拼命,他指指城下,“悬崖勒马,犹未晚也。”
景横‘波’扬声冷笑,“我已率叛军兵临城下,你要我如何悬崖勒马?”
邹征看一眼身后许平然,咬牙道:“帝歌城坚兵足,并有‘玉’照亢龙守护,你区区疲军,如何能抗我雄城?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只要你弃械入城,和朕一叙,自有你及横戟军一分出路,如何?”
景横‘波’似乎在发怔,久久不答,邹征盯着她身影,心中焦躁似沸粥。
良久景横‘波’才缓缓道:“宫胤,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她语气苍凉,似乎在看着邹征,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云天之外,这一句看似问句,却只像在问天边云霓,无尽苍穹。
邹征听着,只觉得‘女’子问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还有余地,又瞄一眼许平然,道:“入城自会诉真相于你,你放心,朕可以在此发誓,绝不伤你‘性’命!”
他按了按‘胸’膛,以示发誓,手指触及‘胸’口触感坚硬,令他的心定了定。
衣袍之下,是护身软甲,今天早上,明城亲自为他穿上。因为诸事繁杂,好久没在一起的夫妻,今早难得的情意缱绻,明城的手指,轻轻在他颌下拂过,系紧了软甲的丝带。
她语声温柔如三月细雨,“这是宫中珍藏的宝甲,我一直藏了很久,如今拿出来给你,你得好好珍惜‘性’命,有你,才有我啊。”
邹征抚了抚‘胸’口,想着这关键时候,夫妻还是夫妻,明城终究还是懂大局的,这大荒,能和她相依为命的,不就是自己么。
宝甲确实是宝甲,他已经试验过,百炼‘精’钢的匕首也不能斩动分毫,这让他有了勇气上城,去面对这些可怕的‘女’人。
鲜红旗帜飞扬,半挡住景横‘波’的脸,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随即她轻轻笑了。
“好,我来。”
万军无声,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决定动容,也无人劝阻。
似乎她要蹈死,众人也相陪。
邹征颇有几分惊喜,没想到景横‘波’真的愿意孤身入城谈判,急忙看了许平然一眼,那‘女’子雪白的裙裾静静委地,没有表情和动作,似乎和她毫无关系。
邹征急忙对守城将领道:“不能开城‘门’放吊桥,安排吊篮放下护城河,让‘女’王坐吊篮上来。”
那将军急忙去安排,邹征又将这意思和景横‘波’说了,看她毫无异议,似乎准备下马,顿时舒了口气。
正在景横‘波’将下马还没下马,众人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之际。
忽然城头上有人惊叫一声,“什么东西!”然后便是一阵格格声响,一声惨叫,“啊!”
声音惨烈,吸引得众人霍然转首,就看见一抹黑影从一个靠后城墙的士兵身后掠过,隐约可以看见超长的似尾巴似‘腿’的东西,阳光下闪着些斑驳的鳞片光芒。一闪不见。
等众人追过去,就看见那士兵软软靠在城墙上,脖子软软地垂下来,一‘摸’他的喉骨,已经碎裂。
众人哗然,有人扑到那边城墙边向下看,只隐约看见一长条黑影,似蛇又比蛇大很多,一滑一弹没入城下草丛中不见。
邹征在变‘乱’方起时并没有上前,下意识往将士们身后一缩,随即他眼角瞟到许平然,不禁一怔。
那渊渟岳峙,气度镇定惊人的‘女’子,上城来一直毫无动作,此刻却忽然上前一步,盯着那死去的士兵,面‘色’微微变化。
邹征心中有些惊讶,忍不住也看了那士兵尸体一眼,除了他喉间骨头碎裂,看上去像是被巨蛇忽然勒死有点奇怪外,那尸体没什么异常,也不知道这种见惯死亡的冷酷‘女’人,怎么竟然会因为这尸首失‘色’。
他心思还在城下,转回目光,一眼正看见景横‘波’已经下马,红衣飘飘,微微低头,正走向放下城墙的吊篮。
他心中一喜,忙召唤将士尽快将尸首收拾了,城墙前站了一排士兵,备弩拉弓,对准吊篮中‘女’王,以免她上城后忽然出手。
他盯着‘女’王步伐,忽然觉得有哪里有点不对,可是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心中笑自己紧张过度,悄悄在衣襟上将掌心汗水拭去。
眼看‘女’王真的坐上了吊篮,被慢慢地吊了上来,吊篮不断上升,他高悬的心才慢慢降下。
眼看吊篮上了一半,他转头对身边将领笑道:“若此时砍断吊绳,‘女’王陛下摔成‘肉’饼,想来也是一件美事。”
将领还没来得及凑趣地笑答,忽然有人笑道:“是吗?若此时砍断你两半,我也觉得是美事。”
声音慵懒,微微沙哑,尾音微上扬,听着,勾魂。
邹征没听过这声音,却直觉不好,心中轰然一声,便要向后退。
‘胸’前却已经多了一只手,雪白的纤细的修长的,指尖纤纤,动作轻巧却无比‘精’准,劈手就抓向他的衣襟。
还是那慵懒沙哑的声音,笑道:“剥了皮瞧瞧什么货‘色’!”
这边声音方出,那边城下大旗之下,两条人影电‘射’而出,其中一人稍快一步,头也不回手一撒,漫天金光一闪,另一人被迫一个跟斗翻回,早已被部将扯了回去,大叫“少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