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卡萝并没有别人想像中的那样凶狠,跟她相处并不难,她每天生活十分有规律,除了早晨洗漱完之外会对着墙壁发呆之外,其余时间并不说话,放风时也安静的呆在一处,除了她有一定的强迫症之外,例如她的东西一定要放在某个地方,不能随意乱动她的东西,尤其是她十分喜欢的一本画册,根本是别人连多看一眼仿佛都是有罪的。其余的事情她则是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状态,仿佛一切事情与她都没什么关系一般,带着一种超脱于世事之外的冷漠。
在搬了新家四个多月后,季玥再一次来看她了。事隔近一年之后,百合再一次见到了她,她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清纯模样,这会儿国外北部的冬天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监狱里这些地方可不像繁华的都市,处处都开着暖气,她穿得极厚,脚上的雪地靴还带着雪花,扑面而来一股香水经过冷空气发酵之后的气息,看百合时一脸的冷漠之色,在没有用自己的冷淡威胁到百合之后,她不再像以前装出敷衍的模样来。
“我来,是学校里面的导师要求我过来的,不代表我真的想来看你。”季玥因为没有转到学的原因,她的成绩并不好,再加上因为她年纪大了,不再享受未成年的福利,所以也没有哪个家庭愿意收养她并帮助她,她想考大学的梦想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她没有钱去买学习资料,如今一年多时间过去。她只是还不甘心而已。学校的导师认为她应该需要有个人教导她。国外的人认为父母是孩子的生下来的第一任导师,所以安排了她每个星期都必须前往监狱中与她的母亲单独呆一个小时,以便可以让她明白更多的道理。
这个坑死人的理由一说出口,不止是季玥一脸的不情愿,就连百合都险些骂人了:“谁规定我们每个星期必须要相处一个小时的?”
要有那时间,她不如去多练一会儿武功,哪儿来的功夫陪季玥歪缠?显然她以前打得艾丽丝鼻梁断裂的事儿已经在新的监狱中传遍了,因此听到百合问话时。狱警下意思的后退了一步,只谨慎道:“是季小姐的导师向上面要求,并由监狱长应承的,我想你不应该来问我,而应该去问季小姐才是。”
百合脸黑了大半,看了季玥一眼,见她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索性摊了手道:“你看,我们两人现在闹到这样的地步,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你也不需要过来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大家谁也不用浪费谁的时间,这样不是很好吗?”
季玥听到这话,气得俏脸发白,一下子站起了身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恨声道:“你明知道若是这样我以后一辈子就毁了,我再也申请不了助学金,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在国外很重视诚信,季玥以后不止是申请上大学以及奖学金等必须要在这方面由导师下专门的评语,更重要的这些还有可能影响她以后出了社会的工作,百合这会儿却轻轻松松的说出让她以后不要再来的话,季玥心中虽然也不想看到这个母亲,可见她对于自己以后如此忽视,心中的恨意依旧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再想想一年前自己找她要钱时被拒绝的情景,季玥涨得脸庞发红,咬了咬牙:
“大不了以后相互之间我们不说话就是,反正这事关我的学业,往后更有可能是影响我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在这里毁了。”她咬了咬牙,一副坚持的模样,百合冷冷一笑,也不说话了。她不是季玥真正的母亲,对于她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感情来,再加上原主剧情里又被季玥伤透了心,因此哪怕是对她有再多的母爱,几十年牢坐下来落得那样一个结果,也该磨得差不了,这会儿并没有什么爱意残留下来,看面前的季玥仿佛是一个陌生人般,不会因为她的未来担忧,自然也不会因为她冷言冷语的话而着急。
两人就这么枯坐了一个小时,百合闭着眼睛坐在铁牢后,一个小时里都在运行着内力,直到时间过去,季玥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呆的站起了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去,她自己也转头回了牢房里。
这会儿放风时间早已经过了,众女囚早已经被赶进了牢房里,外头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得到一点儿狱警们巡逻的脚步声,百合戴着脚铐被人送回牢房,卡萝还在对着墙壁发着呆,看到百合回来时,她以往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这会儿竟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烦燥了起来,轻声道:
“你,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她一面说着,一面撩了撩自己那及腰的粟色长卷发,显得有些暴燥不安的样子,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画本,可惜下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画笔可用,瞬间刚刚还平静的女孩儿,眼神里开始有风暴堆积,碧蓝似的瞳孔颜色渐渐变得深邃,看起来神情有些阴森:“有人,有其他人的味道在。”
卡萝此时看起来十分危险,她身上好像是有阴影在聚集一般,让百合平日看惯了她的平静之后,再看她这会儿恐怖的样子,不由吓了一大跳。她之前只是去见了季玥一面,而且还是隔着钢铁所铸成的牢笼,并没有身体接触过,卡萝竟然能闻得出来自己跟别人见过,百合自己现在五感都十分敏锐,她忍不住举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却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不由就皱着眉头看了卡萝一眼:
“卡萝,你冷静一点。”
“有其他人的味道,其他人,其他人是谁?”卡萝根本没有听清百合说的话,她嘴里念叨着,越念神色就越危险,她到最后时更是表情显得有些阴冷了起来,将自己的食指啃破了之后,开始打开自己的素描本在上头画了起来。
这样近乎自虐一般的举动让百合吓了一跳,但看卡萝自己都没有露出痛色之后,她便将头转开,不说话了。一整天时间卡萝就这么画着东西,就连该吃饭时,她也像是忘了那一回事般,百合自己出去拿了饭回来,她冷冷的盯了百合一眼,重新又低下了头去,苍白没有丝血色的消瘦小脸上,露出病态般的满足感来。
住了一年牢的时间,百合已经学会了不去管别人的闲事,她没有理睬卡萝的古怪举动,晚上在准备洗漱时,却看到卡萝嘴角边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来,她犹豫了一下,原本伸手出去准备拿杯子接水的动作一下子便顿住了。破旧的洗手台上裂开了一条缝来,这间监狱已经修了多年,再加上住在监牢里的犯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有时将火发在这些物什上也不是什么古怪的,但百合想起卡萝之前古怪的神色,突然有些不确定之前自己使用这洗手台时是不是破损的了,也忘了原本这里有没有过裂缝。
她犹豫了一下,看到一旁马桶里的水,想也不想的便拿了一张粗糙的面纸伸进去搅了搅,接着往洗手台裂缝处一扔,‘嗞嗞’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好像是有一阵电流火花闪过,原本头顶昏黄的灯光,突然间闪了闪,百合只听到一阵阵细小的爆裂声,鼻子间闻到一丝焦胡味儿之后,很快的监狱里的灯光便全都接二连三的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