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个月后的一天,齐霈霈正要回家,在打开车门时忽然被人从背后抓住了手。
“帮帮我……帮帮我……”
齐霈霈下意识甩开手,后退了几步转过身。
“齐泽文呢?我要找你爸……”
是李扬,浑身衣服皱皱巴巴的,脸上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
齐霈霈又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给齐泽文打电话,说我有事找……”他又想上来抓齐霈霈的手,“快给他打电话!快!!!”
“你先别急……”齐霈霈左右看了看,停车场入口那里停了一辆车,有两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了,直直朝着他们走过来,李扬背对着没看到,可齐霈霈看见有个人手背在身后。
“他们是找你的吗?”
李扬一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那几个人分散开包抄了李扬,把他按在地上。
“老实点!”
刚才手背在身后的人摸出手铐,“你叫什么?”
李扬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你叫什么名字!”
“李扬……”
“抓的就是你,带走。”
李扬被按着头往车上带,齐霈霈心里有些茫然也有些害怕,追着他们走了几步,“为什么抓他?”
李扬听见她的声音,喊起来:“霈霈,找齐泽文救我……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那几个人越走越快,齐霈霈拉住其中一个,“你们到底为什么抓人?”
被她拉住的男的皱着眉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齐霈霈看了一眼李扬,他已经被押上了车,“他是我的生父。”
男的掏出警官证,“他在S市犯了案子,你等通知吧。”
说完就跟着上了车走了。
齐霈霈呆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打电话。
齐泽文正在公司里开会,齐霈霈等了一会他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怎么了?听助理说你急得不行。”
“刚才我生父来找我,在我的学校里被抓了。”
齐泽文的脸沉下来,“李扬?”
齐霈霈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
“就上次……”齐霈霈说一半明白了,“齐穆没告诉你?”
齐泽文也明白了,脸色很可怕,“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吃了一顿饭,说要见你,齐穆说他会告诉你……”
齐泽文的表情阴沉又严肃,“你刚才说什么,他被抓了?”
齐霈霈放下疑惑,接着刚才的话题,“他突然来找我,说让爸救他,然后被警察带走了,说在S市犯案跑到了这里。”
“齐穆呢,在市里吗?”
“出差,明天回来。”
齐泽文在极短的时间内想通了一些事情,他摸了摸齐霈霈头发,“行了,不用担心了,我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动静会告诉你的。”
“爸爸……”齐霈霈看着他,“你跟齐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要说没有,显然更像有猫腻,齐泽文笑了笑,安抚她:“等我弄清了李扬怎么回事,会把一些事告诉你的。”
齐霈霈晚上就得到了消息,李扬假借学校招生办主任的名义进行敲诈贪污,并且被举报说他猥亵学生,在网上闹得很厉害。
齐霈霈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跟李扬一点感情也没有,听到他以这种罪名被抓,又厌恶又伤心。
生了她的人,品性居然是这样。
齐穆刚下飞机,就被齐泽文的助理接走了。
齐穆拉着行李箱推开了齐泽文办公室的门。
齐泽文已经抽了两支雪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他沉声问:“你做的?”
齐穆被带过来时,就猜到是因为什么了,他没有绕弯,干脆地承认了:“是我。”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没有必要。”
齐泽文厉声问:“你就没想过露出马脚怎么办?”
“不会,那些事毕竟他真的做过,怎么会查到我头上。”
“他账上来路不明的一百万呢?”
“我用了一个空壳公司的公帐转的,法人早就移民了,更不会有问题,反倒是他,没办法解释那些钱的来路。”
齐泽文说:“过几年他总会出来的,那时他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可能连家庭都没有了,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不会怕,他要疯起来,你想过后果吗?”
齐穆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他漫不经心地说:“他大概能被关五六年吧,那时候,他不是现在的他,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了,他要再敢来,我会有更多的手段治他。”
齐泽文比任何时候都更直白的感受到,他的儿子变了。
齐穆是他娇惯着长大的,虽然聪明,但从小到大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散漫劲,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他本来想等他接手了生意,在生意场上待得久了,慢慢会变得果断、勤奋、执行力高,成为他想要接班人。
现在,他身上有了他希望看到的特质,但成长的过程却不是他预料之中的。
齐穆看了看手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齐泽文也确实没什么话可对他说的,“霈霈问我是不是有事瞒她,你……”
“我知道该怎么说。”
在齐穆转身出门的时候,齐泽文又说:“你们有时间回家住几天吧。”
他这是退让的意思了。
齐穆没做声,走出了门。
齐泽文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支着额头。
齐穆和霈霈领证、办婚礼的事,还是助理告诉他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继续错下去了,他不能让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地流落在外。
他给助理打了内线电话,“把我晚上的活动取消,我要出去一趟……”
齐霈霈回家的时候齐穆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齐霈霈放了包,走到他身后接过浴巾,替他把头发擦到半干。
齐穆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看她。
齐霈霈把浴巾放在一边,“李扬昨天被警察抓了。”
齐穆没回答,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等齐霈霈俯身亲过他后,他才说:“刚才从爸那听说了。”
齐霈霈弯着腰,和齐穆脸对着脸,“上次他来找爸爸,你为什么没对爸爸说?你跟爸爸……瞒了我什么?”
齐穆伸手摸了摸齐霈霈的脸,“二十一年前,我妈刚去世,你妈就和李扬离婚,跟爸结婚了,你没怀疑过吗?”
齐霈霈开始很茫然,过了几秒,她的表情冷下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我妈去世前,爸就跟你妈出轨了。”
齐霈霈定定看着他,转头就上了楼。
齐穆坐了一会,也上了楼。
卧室的门没有关,齐霈霈正在露台上抽烟,齐穆走过去把烟从她手里拿下来,摁灭在烟盒上。
“不爱听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齐霈霈不看他,“我不信爸爸会出轨,更不信我妈妈会出轨。”
出轨吗?或许在齐泽文心里那段感情是迫不得已发生的真爱吧。分手多年后,在两人都已经结了婚的状态下居然还能选择在一起,并且维持了好几年。
不知道妈妈去世前发现了没有,在她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心里却是另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他妈妈去世,霈霈的妈妈岂不是要当小三一直到死?而世上永远也不会有齐霈霈这个人。
不能再想了。
齐穆从背后抱着齐霈霈,“我们不说这个了。”
齐霈霈的眼睛转过来,隐隐含着泪意,声音都是僵硬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还是信了。
“很久了。”
“李扬来找爸爸,因为这个事情吗?”
齐穆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他早在跟你妈离婚前就知道了,用来当做敲诈的理由。”
齐霈霈有点心灰意冷,喃喃着:“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齐霈霈看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说起来,只有齐穆的妈妈才是无辜的。
等审判过后,李扬被关进监狱,她或许可以去看一下他,问问他那天对她说有事情要告诉自己,是不是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