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兰誓言

作者:携爱再漂流

  众侍卫听见她狂吼,纷纷说:“她在下诅咒了!”

  “疯子!”贡桑还是那一句重复的话。

  “对!疯子!”侍卫长灵机一动,把刀交给贡桑说:“你是王子,由你来杀她,或许能解除魔咒。”

  贡桑握住剑,有一丝迷惑,但只一瞬间,刀尖就直指着茜玛。

  她褐色的眸子充满着泪水,无法置信地看着贡桑以杀人的姿态向她走来。

  阿爸,阿妈,云卓,这就是我的下场吗?被自己最爱的人遗忘,然后再亲手杀死吗?

  她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碎过的心已无法再碎。她勉强站起,直挺挺的,任发丝和衣袂在冷风中飘,用一种万念俱灰的苍凉声调说:“连你都要杀我,我地无话可说了……”

  哀凄的尾音未落,一阵剧痛便由腰腹漫上,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侍卫长握着贡桑的手使力,一刀刺中茜玛,鲜血染遍了白衣,也染红了一片沙地……侍卫长放开手,剑仍在贡桑的掌中,他望着刀锋上的斑斑血迹,整个人发愣。

  天地都翻转过来了,茜玛的唇角流着血,眼也是血,反倒不再有泪。

  你遗忘了我,遗忘了我……还杀了我……她一直以为有个人会来接她,她会有另一个人生,结果什么都是虚空……天神呀!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路吗?

  爸、妈、云卓,对不起,我白活了七年,没有一点意义……兰卡姆姆啊!我好怕好冷呀!请握住我的手……隐约中有人喊着:“快放火烧尸,免得女巫报复!”

  突然,有人将一串宝石项链放在她的手中,并喃喃喊着她的名字。是谁?是贡桑吗?

  他清醒了吗?贡桑……茜玛努力睁开眼,想看个清楚,听见同一个人又哭着说:“不准焚烧她!她应该由祭司处理……”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但已听出是普泽大祭司的声音。既不是贡桑,她也不想再看了……她将视线移向天边,天空不再有阳光,冷冷的云,在山头,有几只大雁,排成一字型,静静地飞过。

  它们要去哪呢?冬天来临,应该是南方?

  茜玛死时,褐色的眸子一直没有阖上,只是家上了一层浓浓的灰,正是贡桑留经形容的,如早春的雾┅┅而那群姿态优雅的大雁,也在这顷刻之间,消失了踪影。

  然后,天地又恢复了无情的寂寞,白色的雪飘了下来,覆盖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棋茗制作

19. 2.9 血色婚礼

  “他若是真爱茜玛,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遗忘他们之间的爱呢?”云卓流着泪,咬着牙悲切他问。

  当然,无论是拿刀或借刀的人,云卓都不会饶恕,已经17岁的她再不是小孩子,任别人欺侮、伤害,她不会让贡桑的婚礼平平顺顺的进行,不会让诺桑心安理得,她定要闹得穹隆银城鸡犬不宁,又兼鬼哭神号才肯罢体……

  走到石阶的顶端,绕过一根柱子,一段绳做的楼梯就垂落在墙面旁。

  “从这里上去,就可以俯瞰整个广场。”普泽大祭司说:“这是王宫废弃的角楼,是我偶然发现的,没有人知道。”

  云卓站在一旁,沉默无言。她穿着黑皮袍,头系黑色长巾,一块黑纱布罩住脸庞,把一双乌黑的眼珠衬得比冬天的夜还暗沉。

  “你还撑得住吗?”普泽大祭司轻声问:“这个地方会有些冷,你穿得有些单薄。”

  “你是问,我会不会哭吗?”云卓顿了一下,低声地说:“你或许能了解,有时人到最悲伤时,是没有眼泪的。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感觉不到寒冷的,因为她比这世界还要冷。”

  “不,我不了解。”普泽大祭司叹口气说:“茜玛和你是不同典型的女孩子,她对生活、爱情充满了希望,而你却充满了仇恨。我也不能确定你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我依旧想帮你,也想帮贡桑。”

  “是的,我们自幼就不同,”云卓怀抱着一种茫然的痛楚说:“所以,我很难想象,那么坚强、聪慧的茜玛为了他落得如此下场。若她早知道会有如此椎心又残忍的死法,又何必白受那么多年的罪呢?”

  “她们曾最喜欢的歌你已经练熟了吧?”普泽仍有些不放心。

  “他们当初就不应喜欢这等悲伤的歌!”云卓点头,心却在坠落。

  登上绳梯,普泽仍不放心地叮咛着,“记住,无论有什幺变化,你都要留在上面,没见到我,千万不要下来。”

  “我知道,”云卓点点头说。

  她拉起绳梯,合上木板,独自留在一个小室中。虽是封闭的空间,但屋顶及墙壁各留有可容人穿过的小洞,透进的光,让她看清楚充满喜庆的广场,她的心彻底冰冷。

  这建立在她姐姐死亡悲剧上的婚礼,盛大得教人愤恨难当。摆设金碧辉煌不说,贵族出身的武士及女人们皆在服饰衣帽上下功夫,奢华的气氛充斥,更显得当惹雍错旁,茜玛白衣入殓的景况凄凉。

  说爱的人怎幺可以薄幸呢?云卓瞪着已站在广场中央的贡桑,尽管茜玛身边的每个人都声援贡桑的无辜,但无辜的手杀人就没有罪吗?何况,那罪恶之手上戴满了金戒银戒,手的主人盛装华丽,一点都不介意旁边站着的是另一名女子!

  她不在乎今天的计划会带来什幺后果,但至少她能为茜玛出了一口怨气,也能让杀人者不能称心如意地过太平日子!

  初冬的日子,穹隆银城有着少见的睛蓝天气,温度异常暖和,所以招来不少观婚礼的客人,将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重新刷洗过的王宫,白得发亮,由远远的当惹雍错上看去,如一块纯涧的玉,圣洁无比,可这洁白怎能掩饰它曾经的罪恶?

  贡桑和玛格部落的小公主萨措姆的大婚仪式,就在这洁白的王宫广场上隆重举行。群众最高兴的是,国王打开了一桶又一桶名贵的葡萄酒,平时喝不到的,今天却可以不醉不归。

  王宫广场的空间有限,只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入座,其它人就站在广场的外围,等着热阿冻发出洪大,低沉的礼赞。

  黑吉丹主祭司引着新人的灵魂金、灵魂玉为新人祝福。坐在第一排的国王德布,虽有些烦恼儿子的异样,但至少联姻成功了,而他相信没有了女巫的魔咒,贡桑迟早会康复的。

  另一排的诺桑则带着深思的表情,他很欣赏贡桑这个人,实在不愿意用那么强烈的手段绑住他,但与王室联姻对他太重要了,他痛恨任何阻力。

  全场笑容最多的,大概就属新娘萨措姆了。她一身大红的礼服,长长的尾端绣着孔雀翎毛,头上戴着七彩的巴珠、嘎乌,黑色的发辨中纠结着金织的花绳,阳光下格外刺痛云卓的眼。

  比较起来,新郎在各方面就乎淡得多。贡桑采用的是标准的打扮,精制的羊皮袍,豹皮作领,鹿皮卷边。戴狐皮帽,腰间一把腰刀,刀把上嵌有绿松石、珊瑚。他站在那里,心是空的、脸是僵的,那模样不悲不喜,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像。

  典礼开始了,主祭司黑吉丹用庄严的声音介绍新郎与新娘双方的家世背景,有一长串的头衔及傲人的财富。

  云卓冷冷地想着,她该何时“切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