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卓,你听我说。”普泽碰碰她的肩,“你晓得有多少人想杀黑吉丹而无法下手吗?他是主祭司,早已把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王对他的信任,别人不可能扳倒他。他现在不但想统一中象雄,还想统一整个象雄,成为第一位领导者。为了他的目标,过去已死了许多人,未来更会血流成河,他一天不死,战争及谋杀就永不平息。”
“他当然也在我报仇的名单之中。”云卓强调地说。
“如今整个象雄能与他相抗衡的就只有他的亲侄儿诺桑。”普泽说。
“怎幺可能?”云卓想起那高高在上,有神祗一般的脸孔,又带着邪恶的笑容的人。
普泽在衣服中拿出一张有族徽及封印的羊皮卷,说:“这是黑吉丹亲手发出暗杀扎诺巴的指令,别人模仿不来的,只要诺桑看过,就会明白了。”
云卓沉默不语,第一次了解到父母死亡原因并不单纯以及复仇的不容易。
“可是怎么能让诺桑知道,即使他知道了又会怎样?”云卓并不认为诺桑会反对黑吉丹。
“没有人能不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如何让诺桑知道确实是个难题,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才能给他这个看。不过你说你要学医术接近他,到是个好方法,不过又很危险。全象雄的人都知道,诺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病,所有给他看病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也许被他杀了,保守他怪病的秘密。”
“和诺桑合作?那我们还不如去亲吻一条毒蛇算了!”旺杰不屑地说。
云卓却在想,诺桑的怪病是什么样的?如果他真的能公然反对黑吉丹,是否能给象雄带来平安?她第一次不是只考虑到自己的仇恨。
“我明天就起程回普兰,找赤西上师学习医术,然后再机会接近诺桑吧。你们将如何?”云卓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送你过去,然后联络一些部落帮助你。”旺杰说,其实他心里在筹划的暗杀黑吉丹和诺桑的计划,他不相信毒蛇会有心。
“让我跟着你吧,云卓小姐!自幼我就被家人抛弃,是茜玛小姐收留了我,”格桑恳切地说。
“格桑,我的生活是充满飘泊,也充满危险的,你明白吗?”云卓叹气了,对这个独臂的女孩,她也是同情的。
“我不怕,真的不怕。反正我的人生从未平顺过,我也不指望将来会改变!”格桑坚决地说。
云卓被她的话打动了,点头同意,她又看向普泽。
普泽微笑:“这里的一切需要有人来承担,否则你们的日子将不会平顺。”
“不行,不需要你来承担,如果要人来承担,也是应该让诺桑或黑吉丹来承担,绝对不能是你呀!快放弃这个念头吧,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云卓急急地说。
普泽摇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要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你们不要再坚持了。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能做的只有这个了,希望你们能担负起整个象雄的命运。”
“不,不能!”云卓、格桑还有旺杰都落了泪,但她们心里明白,普泽祭司说得不错,她们在穹隆银城造成的慌乱一定会被黑吉丹利用。
“你们连夜走吧,我担心他们追捕的速度。”普泽依旧微笑着。
云卓给普泽跪了下来,行了大礼,默默无言。
天彻底黑了,风吹起,一阵阵如哀呜,月亮也蒙了淡淡的红雾。旺杰知道云卓的心情,只有默默相伴,格桑亦不语,洛洛也感知到大家的悲哀,也低着头默默地跟着。
愈行愈缓,眼前的路再也看不清楚,泪多得用手擦也擦不完,云卓干脆走到一棵雪松后,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得天地皆悲,泪不尽,人生的无奈亦不尽呀…… 棋茗制作
22. 3.2 前方的路
云卓、旺杰、格桑还有洛洛默默地前行,过了3天终于从山谷中穿过了达果雪山,转向西北。
出了雪山,来到纳仓部落的尼玛城,就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着一件事情。云卓并没有从悲伤的心情中走出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而旺杰观察到了。他先安顿了云卓和格桑在一个石屋住下来,这个石屋的主人叫科旺,是旺杰很好的朋友,他让妻子热情地招待她们,然后就随旺杰匆匆出去打听消息了。
云卓把热茶捧在手里取暖,在茶水袅袅上升的香气中,视线又开始模糊。她担心、惶恐、茫然。
傍晚十分,科旺和旺杰回来了,旺杰的红眼睛让云卓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她急切地看着旺杰。
他有些哽咽了:“普泽大祭司承担了所有的罪名,被沉湖了。”
又一个身边的人死去了,云卓从来没有这么寒冷过,为什么越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人,死得就越凄惨呢?自己将如何为他们报仇呢?到底要怎么做,死亡才不会再出现?
“可是,普泽大祭司被沉湖后,出现了一件怪事。”科旺说:“普泽大祭司是清晨被沉入当惹雍错的,可是夜里,当惹雍错就发出隆隆地低吼,次日清晨竟发现原本的当惹雍错变成了两个湖泊。”
“天呀?怎么会?”格桑还有科旺的妻子都惊讶地问。
“普泽大祭司被沉的地方突然冒出褚红色的土地,而且是很宽广的一片,把湖水隔成了2片。”科旺有些激动起来:“而且听说东边的那湖在一天之中能变换三种颜色,。湖东岸连绵不断、屏风般矗立的黑色山体也变成了褚红色的山壁。现在很多人管那片湖水叫当穷错,虽然取的是小的当惹雍错之意,但大家都很惊慌呢。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一定是有人得罪了神灵。”
云卓被深深地震撼了,但里面隐约存在的危险让她不得不问:“大家都认为是谁得罪了神灵?”。
“认为是王呢,说他逆天行事,害了很多人,连自己的继承人也被他害死了。很多人现在都主张废黜现在的林格部落继承王室的权利,准备让强悍的码格部落来统领象雄呢。”
“阴谋,又一个阴谋!”云卓悲愤地说。
“没错,这肯定是黑吉丹放出来的口风。云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拿出主意来决断了。”旺杰望着云卓的眸说。
云卓的内心如海中的波涛汹涌异常,但普泽临别前的话又时时提醒着她,她深吸了口气说:“现在,我们还不能做什么!必须静观其变,否则,我们都将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旗子。”
“真的只有找诺桑来合作吗?”旺杰有些懊恼。
“诺桑?你再说什么,他和黑吉丹是一枚铜钱的两面,根本不分彼此。”科旺疑惑地叫出声来。
云卓看了旺杰一眼,有些埋怨,这样的机密事情不应该随口说出来的。旺杰也发觉自己说溜了嘴,感到更加懊恼。
简单吃了晚饭,云卓登上石屋的房顶,看着满天的星辰,月光如水,伴着凄凉。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日出,等待日落,等待每一个可以接近诺桑并给他致命一击的机会,而现在那个机会依旧渺茫,却变了味道。不再是酣畅淋漓或是玉石俱焚地复仇,而是可能要选择与那样一个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合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泪水已不能表达一种单纯的心境,无法言说的疼痛从心之深处蔓延,不知道该放弃还是该坚持!没有人知道全心全意地去等待复仇的机会有多么地无奈和艰辛,也没有人知道与自己的仇人合作会是怎样的疯狂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