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

作者:紫微流年

  回忆暂时停顿,林伊兰尽力让声音稳一点,半晌才又说下去。

  “父亲曾说做错事的孩子会受到惩罚,但我当时太幼稚,不懂它会可怕到什么程度。过了一阵父亲带我出门,进了一幢华邸,二楼的阳台改成了豪华包厢,正对广场的方向摆着两张高背扶手椅。”

  环绕她的臂膀忽然僵硬,菲戈唇角紧绷,线条凌厉而冰冷,她抬起眼看他。

  “你猜对了,那是贵族观看火刑的专用包厢,在广场上受刑的人正是我的绘画教师,处死的罪名是盗窃贵族财物。”林伊兰脸色惨白,似乎又看见了可怖的一幕。“我哀求父亲救救她,坦白胸针我送的,我愿接受任何惩罚,可父亲置之不理,他说我曾回答弄丢了,所以该受惩罚的是窃贼……我看着她被捆在铁柱上,哭泣着乞求,分辩珠宝是来自公爵小姐的赠予,围观的人都嘲笑她,往火堆上丢干柴,她痛苦的尖叫只引来哄笑,直到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或许是她颤抖得太厉害,菲戈把她抱得很紧,紧到肩臂生痛,这似乎让她略微安定,良久后再度开口。

  “那天之后我发起高烧,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玛亚嬷嬷哭得很伤心,说如果我死掉她也会跟着死去。嬷嬷是母亲的奶娘,照顾她也照顾我,像我另一个母亲。在我高烧的时候,她把所有积蓄捐给了神殿,以求让我能好起来……后来我照父亲的安排学习各种课程,又被送进帝国皇家军事学院,一毕业加入军队,升至少校后表现平平。在我擅自打报告转为文职后,父亲把我调至休瓦,命我做一个低级士兵,借贬损和羞辱迫使我改变,最终发现我无法实现他的期望,另选了新的继承人……”叙述到尾声,她的语气只剩了淡嘲。“除了姓林我一无所有,还是个坏掉的傀儡,你觉得怎样?”

  菲戈过了很久才回答。“你的生活真是糟糕透顶。”

  林伊兰笑了,抑住了酸涩的泪。“说的对,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楼下的吵嚷小了一些,室内一片沉寂,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菲戈仍把她拥在怀里,下颔挨着她的侧脸,暖暖的呼吸拂过耳边。

  “胃还在疼?”

  “你知道?”林伊兰有些诧异,语毕自失的一笑,“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你。”

  菲戈的手滑入被子轻按了按,隔着衬衣放在胃部温热,“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毛病?”

  林伊兰避过了问题。“谢谢,其实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菲戈沉默不语,又把她拥紧了一点。

  “放我走,你会不会受影响?”林伊兰想起另一个问题,“肖恩或许借此攻击?”

  菲戈无所谓的一笑,神色很冷。“他无法证明任何事。”

  修长的手覆在胃部,带来持续的热意,让不适缓解了许多,林伊兰把自己的手也覆上去,依着坚实的胸膛,有种被保护的错觉。

  静谧的气氛十分温柔。

  “伊兰。”

  “嗯?”

  “在我之前你有过男伴吗?”

  “没有。”

  “你应该有许多追求者。”

  “确实。”林伊兰浅浅一笑,“有些过于热情,偶尔会觉得很讨厌。”

  “为什么不接受。”

  林伊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曾经在学院的时候有一个男孩……”

  “爱慕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过了半晌才道。“他很优秀,比我长两个学年,我当时……大概有点喜欢。”

  “后来?”

  “他太执著了,甚至放假的时候到家里拜访,不管我怎么拒绝,管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父亲。”林伊兰平淡的回忆,“假期结束后我再没见过他,听说他父亲被调往边境,刚到任就在一次清剿行动中阵亡,家族因此败落下去,他被迫中断了学业。”

  “令尊做的?”

  林伊兰想了一刻,多年后仍是迷惘。“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能肯定父亲不认为他是合适的对象。”

  她想撑坐起来,被他反扣住手。“所以你拒绝所有追求者。”

  “反正有人会替我选择。”林伊兰仰望着他,凝视着深刻的轮廓。“你猜的没错,我和你在一起,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不在我父亲掌控之中,他应该无法触及你。”

  “即使这种危险的做法更可能伤害你自己?”

  “我没想到身份会泄露。”

  “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菲戈眼神晦暗难辨,仿佛压抑着某种情感。“你是他的女儿,无论何时都不能心软,稍有犹豫会被人毫不怜悯的撕碎。这是个极其残忍的世界,善良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

  他想叮嘱更多,她只淡淡的笑,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随后是甜美的唇。

  她的技巧来自他的教导,存心的挑逗很快引来激烈的回吻。美妙的滋味诱人沉沦,柔腻的肌肤唤起了渴望,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伊兰!”菲戈克制住情1欲,困难的开口。“你想……”

  “我们不会再见了,对吗?我希望最后的回忆是你抱着我,而不是……”,模糊的话语并没有说完,她轻轻啃咬着棱角分明的唇。

  “这地方不适合你,太脏了。”菲戈强忍住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制住了她的手。“你知道这是乔芙接客的地方。”

  林伊兰笑了,绿眸里多了一丝水光。“这个世界没有不脏的地方,没关系。”

  黑色的外衣垫在床上,衬得赤1裸的胴1体更白,火热的肌肤带着汗意,纠缠如两棵交互生长的树,她微微仰起头,神智被过度的刺激弄得恍惚,朦胧中唯有感官的快乐是真实,带来些微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