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

作者:紫微流年

  刺客并没有急于上前,只是缓慢的接近马车,更有可能是前面的路上设有埋伏,奥薇思忖片刻,以手势唤过人群中行乞的孩子低声说了几句,没多久,孩子弄来一把粗壮的弹弓,兴高采烈的换回了一枚银币。

  詹金斯因紧张而脸色泛青,以撒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几名暗谍越来越近,恰好前方拥堵的车流终于松散,道路一畅,车夫接到命令全力挥鞭,马车猝然狂奔起来,跟踪者顾不得显露痕迹,气急败坏的尾随追逐。

  夺路狂奔的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方的巷内冒出七八个人,凌乱的枪声响起,数枚子弹嵌入了车壁,声音令人心惊,詹金斯虽然没有惊叫,却难掩悚恐,冷汗淋淋。

  奥薇略一抬手,一声痛叫划破了夜色,接着是又一声,两名刺客捂眼跌倒,涔涔鲜血渗出了指缝。

  詹金斯这才发现她把珍珠项链拆开,当成了弹弓的子弹。

  出奇不意的反击将包围撕开了裂口,车夫拼命打马,驶出几十米后撞上了路障,再度被迫停下,危险的敌人越来越近,必须有人搬开路障,奥薇咬咬牙,推开门跳下去。

  搬开沉重的路障,恐惧的车夫挥鞭狂抽,马车迅速开始滑动,以撒踢开车门对她伸出手,厉声喝叱。“上来!”

  受伤的足踝无法支持剧烈的跳跃,她摇了摇头,看着飞驰的车从身边擦过,迅速驶远。

  狂怒的敌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当詹金斯找到警备队赶至,巷子已恢复了平静。

  几具尸体倒在地上,其中并没有奥薇。

  她夺了一把枪,解决了大部分敌人,背靠着墙陷入了昏迷。腰侧受了伤,淡紫色的礼服浸透了鲜血。以撒亲自抱起她,纤细的身体落在怀中,像一片轻盈的树叶。

  难以言说的情绪袭上心头,阴郁的火焰灼烧着以撒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她不仅能做一个漂亮的舞伴,更是一把赏心悦目却又锋锐无比的刀,足以应对一切危机。事实也正是如此,她成功的令他脱离了危险,逃过了一次有预谋的暗杀。

  只是他一直忘了,奥薇是一个女人。

  对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男人而言,保护女性是一种天生的责任。

  可他用女人的鲜血来保护自己,把她柔软的身体当成了一块盾牌。

  意识到这一事实,以撒感到了空前的耻辱。

  是的,耻辱。

  奥薇并没有彻底昏迷,还留着模糊的意识,在所有人离开房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讨厌疼痛,肉体上的痛苦总会唤醒受刑的回忆,让她几欲呕吐,但这一次的受伤却不全是坏事。

  她不介意被以撒当成工具,不带感□彩的利用更容易把握也更安全。

  以撒聪明狡猾,冷血机警,轻佻的言语戏谑多半出自一种试探与计量。但花园的一场意外,她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欲望,觉察到某些危险的预兆。

  地位悬殊,处境被动,假如以撒动了念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令她躺上床,这个男人毫无禁忌,她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现在至少伤愈之前,她是安全的。

  不过她确实太蠢了。

  为了一个影子扭伤了脚,代价是险些送命,真是……愚蠢之极。

  或许是腰间的刺痛,眼前的事物仿佛逐渐蒙上了雾气。

  奥薇紧紧抿住唇,停止了再想下去。

  夜晚的低级旅店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客。

  一个披斗蓬的女人来到柜台前询问伙计,不耐烦的伙计瞥了一眼怔住了,被催了一句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翻开登记册,报出了房间号。

  女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伙计望着背影咽了下口水,对面前的酒客抱怨,“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便宜那老家伙了,等完事我一定要问问价钱。”

  醉得语无伦次的酒客只会高声叫酒,伙计又望了一眼二楼,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奥薇当然不知道身后的对话,她在约定的房门上敲了敲。

  门开了,现出钟斯粗旷的脸,凶悍的外表足以令人退避三舍,奥薇看了却只觉亲切。“你好,中尉。”

  钟斯习惯性看了看走廊,待她进入后关上门,打量一下,道出了开场白。“团长,你脸色很糟。”

  奥薇微微一笑。“前几天遇到了一点麻烦,很高兴你能按约定的时间抵达帝都。”

  “是哪里的家伙。”钟斯皱了皱浓眉,拖过一把椅子。

  接受了钟斯无言的体贴,奥薇卸去斗蓬坐下。“维肯公爵的手下,身手不错,差一点死的是我。”

  钟斯神色变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