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你想像的更聪明。”秦洛淡淡提示。“还记得她看烟花?我猜是和接应者约定了某种记号,一看就知道艾利有没有成功脱身。”
威廉怔了怔。“既然您发现了,为什么不下令追捕?”
“把所有放烟花的人都抓起来审问?”秦洛漫不经心道。“别傻了,重要的是捉到魔女,那个叫艾利的蠢小子根本无足轻重。”
“您准备怎样处置她?”
“尽快处刑,这样流言也能尽早平息。”秦洛随口回答。
想起那双奇特的红眸,秦洛忽然有一丝失神,顿时明白了修纳的感受。那种黯淡绝望又极度平静的眼神,的确非常像……那是记忆中伊兰最后的眼神,十年前他曾经觉察却选择视而不见,仇恨和自私让他的心肠变成了铁石……
秦洛将精致的瓷杯凑到唇边,很快又搁下,咖啡已经冷了,味道变得分外苦涩。
或许是这一缘故,秦洛胸口有些发闷,他收拢文件,决定自行处理魔女一案,避免修纳触碰。
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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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已经身处审判所,不日将被公开处刑。
这一轰动的消息犹如深潭中投下石子,迅速扩散开来。
以撒仍在沙珊行省,接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他烦燥的来回踱步,失控的咒骂,无法理解奥薇怎么会蠢到仍在西尔,甚至落入执政府手中,更想不通那帮精明的蠢货竟会如此迅速的行刑。最终他坐下来写了一封信,令暗谍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帝都,交给帝国执政官。
另一个小城郊外一辆停憩的旅行马车内,长途跋涉的疲倦让车夫陷入了昏睡,钟斯撕烂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艾利,拉下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一百六十里外的某个村落,莎拉还在焦急的等待。
数万里之外的海面,数百艘海船顺风而行,前方的塔夏国海岸逐渐显露出轮廓。船舱里所有人都走上甲板,兴奋不已的眺望。林晰伫立在船头,苍白阴郁的脸庞比过去更加冰冷,也更无情,仿佛被先代公爵的灵魂附体。
索伦公爵泛起一丝惆怅,低头安抚爱女,即使新大陆已在眼前,天性善感的芙蕾娜仍然情绪低落,一想到亲爱的奥薇离船而去,或许将遭遇不幸,总会无法抑制的落泪。
连绵不断的雨让帝都的街道泥泞不堪,也给行人和马车带来了不便,积雨淹没洼地,泛滥的河水冲垮了桥梁,人们满腹怨气的诅咒,将恶劣的天气视为魔女的垂死挣扎。
时间缓缓前行,日历一页页撕下,终于到了行刑前夜。
坚固森严的审判所深处,一扇厚重的铁门开了,火把照亮了幽冷的囚室。
红色的眼睛抬起,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的微眯了一下,略感意外的看着来访者。“行刑提前了?”
秦洛打量着她,放下手边的提盒。“我替人送东西。”揭开盒盖飘散出一股食物的香气,混在牢房的霉味中显得有些怪异。“这是威廉夫人的心意,感谢你对她以礼相待。”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真是一位善良仁慈的女性,请替我致谢。”
反应比秦洛预想的更平淡。“看来你不怎么感兴趣。”
“我对威廉夫人的善意十分感激,只是没想到这点小事会需要劳动阁下。”
无视话中的轻讽,秦洛依然风度十足,和颜悦色的询问。“毕竟明天就要行刑,我来问问你是否还有什么要求。”
她想了想,“有烟吗?”
秦洛摸出一包烟,连火柴一起扔过去。
取出一根在盒上磕了磕,她点燃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缓缓腾起,香气一丝丝沁入心肺,带来难以名状的放松。
洁白的细颈微斜,长睫半睁半闭,纤巧的手指捻着烟,时而放在唇边轻吸一下。在跳动火光下,狭小的囚室呈现出一副奇异优美的画面。
“裁定了怎样的死法?”
秦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她抽烟的姿势极美,勾起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随口道。“断头台,工匠正在连夜搭建。”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火刑更合适魔女,但执政官不久前废除了这一刑罚,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错,我喜欢快一点。”她波澜不惊的睁开眼。“把文件和笔给我。”
秦洛盯了她一刻,从怀中拿出伏罪书。“你总能让我惊讶。”
奥薇没有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