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唇齿相依,满腹的情绪尽掩盖在缠绵的吻中。灼热的呼吸分不清你我,甘美温热的津液慢慢湿润了微冷的唇。随着气息的交融,最初的浅尝辄止逐渐变成了单方强势的掠夺。
楚瑜用手压着谢如盈的后颈,不容得后者有半分退让。她的舌尖已经撬开了贝齿,贪婪地向更深处的温暖探去。她在不停地允吸与啃噬,仔细地触舔着每一个角落,攫取着渴望的香甜。
夜风呼啸而来,钻进衣角袖口中留下一片沁凉。谢如盈被风吹得抖了抖,随即被抱得更紧了。她浓密的眼睫微颤着,亲热之中竟想起了她与楚瑜的大婚之日。
那时贴满喜字与红绸的新房内样样齐全,唯独那床锦缎被面里空空如也。平常人家成婚时都会铺在床榻上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等等一个也没有。她落空的手转而握住了压裙的玉佩,当下就明了了楚瑜未说出口的意思。
婚嫁前,她虽已做好了为妻为母的准备,但她到底没有慈母的心肠,更做不到用心去抚养一个没有血肉之亲的孩子。而没有子嗣,意味着往后的她们只会有彼此。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确实闪过片刻的欣喜。
楚老夫人这次是打错算盘了,甚至还无意中撞上了楚瑜的心病……
楚瑜的动作缓了下来,轻啄着谢如盈的唇角,放在她脑后的手也摩挲了几下,低沉的声音略带着些许不满,“你分心了,在想什么?”
谢如盈睁开满是水光的眼眸,杏眼含春,贴近楚瑜的耳侧轻语了两句。下一刻,就听楚瑜笑了几声,而后应了一句“好”,便将她抱起踩着一截横出的梁木,从敞开的窗口翻进了屋中。
床帷旋然落地,将清浅的月色拦在榻边。夜色愈沉,月轮愈发明亮,银光灿烂的星海渐渐被衬得失色不少。
天明时,一只白腹信鹰落在了独门小院的墙头。嘹亮的鹰啼将四周的寂静打破,正房的门很快被推开了。黑鹰飞落在廊边的木栏上,支着脚跳了两步后,又扑上了楚瑜的肩头。
楚瑜抬手将鹰爪处的信笺取下,一边看着一边往书房走去。没多久,信鹰便带着笔墨未干的字条振翅而飞,几张绢纸被扇起的风卷至窗外,落地时,天空中已没有了黑鹰的踪影。
楚瑜合上了窗,她本想在书房内坐一会,可莫名觉得眼皮沉的很,于是又拐回了正厢内。
谢如盈在床榻的内侧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起身了一趟后又躺了回来。等她察觉到有些不对时,楚瑜的脸已经红得滚烫了。她身上的衣袍全部散开,却又紧紧地把自己裹在绸被里,也不知是冷还是热,鬓边的黑发被汗浸湿了,人却不时打着寒噤。泛白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眉头紧锁,任由旁人如何呼唤依旧昏沉地闭着眼。
大夫没多久就提着药箱进屋了,谢如盈守在一侧,紧张地看着大夫搭着楚瑜的手腕诊脉,而后小心地撩起了一小角帷帘让大夫看了眼楚瑜潮红的脸色。
“这是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服几贴祛风散寒汤,再兼用桂枝沐浴,过几日就可治愈,夫人不必担心。”大夫捋了捋胡须,移至外间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一旁等候的丫鬟后,就拿着丰厚的诊金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谢如盈吩咐丫鬟下去熬药,自个合了门窗后回到内室掀开了床帘。一掀开,就对上了楚瑜深邃的眼眸。她好像是才醒过来,发觉自己流了一身的汗极不爽快,眉间微蹙,抬手将额间的碎发拂开,靠着床边坐了起来。
“先别起身,我让人抬了热水过来,加了桂枝,你泡着风寒能好得快些。”谢如盈拦住楚瑜的动作,顺势在榻沿坐了下来,用手背碰了碰楚瑜的额头,被楚瑜伸手握住了掌心。
“咳……风寒?”楚瑜开口时嗓音格外沙哑,咳了两声,抬眸就看见一杯冒着热烟的水摆在她眼前。她接过后喝了一口,在寡淡的水中品出了几分苦涩。
门被叩响了,谢如盈答了一声,几个侍女提着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站在外间隔着半边屏扇福身道,“侯夫人,我家夫人问候侯爷的病情,夫人说若有需要的只管吩咐,城中的名医也在府里住下了。”
“知道了。”谢如盈走向旁室,看着室内云烟袅袅,宽大的浴桶中盛满了热水,水面上还浮着枝叶。她见已料理妥当,就令侍女退了出去,还叮嘱道,“一会儿的粥与汤药不必你们送来,我自去厨房取。”
“是。”侍女应声退散,快步离开了这座小院。
谢如盈伸手试了试水温,回身要扶楚瑜来沐浴,一转头却看见楚瑜不知何时已经下床了,此时正披着一件宽袖长袍倚在门框处。她身上的衣裳早在还未清醒时就被自己脱了,之后又被谢如盈赶在大夫进屋前收拾了。显然头重脚轻的楚瑜没有再从柜中取衣服的心思,罩着外袍就过来了,坦然地露出大片风情。
谢如盈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时就是满脸怒意,“你这般站着,是觉得自己的病太轻了吗?”
楚瑜刚想说话,开口却连咳了好几声。这下更不由她解释了,连拖带拽地被推进了浴桶里,桂枝独有的芳香扑鼻而来,昏昏沉沉的心绪也瞬间舒缓了许多。她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后靠在了桶壁上。
“果然不该来这里,指不定是风水与我相克,才吹了半宿的风就病了。咳、咳……以往我冒雪千里奔袭,也不曾咳嗽过一声……”楚瑜闭着眼睛胡说八道,刻意停顿了一下却没等到谢如盈的回应。她睁开眼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谢如盈不知何时已出去了。因风寒而迟钝下来的五感,让她连谢如盈离去的脚步声都错过了。
她于是安静了下来,盯着飘在水面上的桂叶,想到了今晨收到的书信。她的手指在水中搅了搅,看着桂叶被小漩涡卷得上下浮沉,而后碎成了几瓣。
“楚瑜,药好了。”谢如盈捧着托案进屋,径直走到了楚瑜眼下,将木案搁在小几上,端起了一碗浓香的粥,“先将粥吃了再喝药吧。”
楚瑜刚想伸手接,却见谢如盈拿着羹匙送到了她的嘴边。楚瑜一愣,下一刻就笑开了,“我只是染了风寒,又不是断了手,怎么还需要你喂我了?”
谢如盈不置可否,低头轻轻吹了吹将粥递得更近了。楚瑜只得就着她的手喝完了粥。而到喝药时,谢如盈更是拿出了十足的体贴,一口汤药配一颗蜜饯地喂着,不时还问一句“苦不苦”。楚瑜含着笑摇头,甜津津的蜜饯在她舌面上滚了又滚,全然将药味掩盖了。
等喝完了药,谢如盈叠放了碗正要拿出去,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拉住了裙边,手的主人根本没看见裙面上晕开的水迹,而是仰着头问她,“你昨夜也受了风,身子可有不适?”
谢如盈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再泡一会儿就起来,别等到水凉了。我去给母亲回个话,她方才派人过来问了。”
楚瑜也不知是否因为病了,惯常收敛的情绪这会儿半点也不掩饰,将心里的反感摆在了明面上,直言道,“你别去,找个小丫鬟去回话就是。你脾气软,一去不知又有什么事找到你的头上,再说……”她说着突然按了按额角,好一会儿又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
“护卫明日就进城,架势是摆足了,白府早晚会有客人上门,你还是让白家人准备好吧。”楚瑜说完就一脸郁色地缩回水中,不肯再往细里说。
谢如盈新奇地往她脸上看,疑惑道,“你不是说不愿管这闲事吗,怎么改主意了?”
楚瑜冷哼了一声,含糊地说道,“我是管旁人的事,正好与白琪沾了边,结果会如何还未知,让他们不必报多大希望。”
谢如盈俯身在她的眼眉亲了一下,“别想太多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病好之前莫要操劳。”说完,她便拿着托案出了房门,裙裾随着步伐摆动,走过回廊后粘湿的小片衣裙也就干了。
谢如盈出门后没多久,楚瑜就从水中站了起来,拿过布帛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了谢如盈放在木架上的衣裳。只有一头湿发一时半会还滴着水,被潦潦擦拭了几下披在身后。
她虽想到手边还有事情要处置,但一身骨头却懒了下来。看见屋外金阳高升,就搬了把躺椅到树荫下,闲闲地坐看院中的景致无所事事。
楚老夫人走进院子时就看见楚瑜脸色苍白地躺在庭院里,日光斜斜地照下,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让一向冷冽的眉眼看着都脆弱了不少。她神色一动,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一旁的白吴氏倒先开了口,“侯爷怎么坐在外边,才喝了药应该避着点风的,今日虽晴可风也大的很,还是小心为好呀。”
楚瑜听了未作何反应,只直直地与楚老夫人对视着。她身上不舒坦,连带着说话也带了刺,“母亲也是来瞧瞧我的病?您放心,小病而已,就算挨上几刀都死不了。毕竟您还没挑好孙子呢,我若是死了,偌大的家业怎么言正名顺地交手?”她的嘴角带着十分刻薄的笑,目光旁落在白吴氏身上,笑道,“你说是吧?舅母。”
白吴氏顷刻闭上了嘴,用手扶了一把楚老夫人。而楚老夫人几乎是靠着白吴氏的手才堪堪站稳,她的脸色沉了又沉,终于吐出一句,“莫说这些气话。”她走近两步伸手想摸摸楚瑜的前额,却被躲开了,退而求其次地打量了她的面色,继尔问道,“药都喝了吗?感觉如何了?”
楚瑜不答话,且在楚老夫人再次询问时闭上了眼。她散落的长发被风扬起,几缕垂到了脸侧,衬得脸色愈白。楚老夫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白吴氏都不自在时才离去。出院门时,恰巧遇上了从厨房回来的谢如盈。谢如盈手上的食盒里盛着几样她亲手做的点心,不甜不腻,正合楚瑜的口味。她抬头看见了楚老夫人和白吴氏还笑着问了好,并不晓得她们才与楚瑜不欢而散。
“好生照顾她。”楚老夫人留下这句话后就走了,白吴氏多停了一会儿,将原本打算向楚瑜道谢的话说给了谢如盈。
谢如盈微微福身,待两人走远后才进了小院顺带合上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的楚瑜:哼,我看谁都不顺眼,谁都对我有所图谋,都是心肠歹毒的人!
谢如盈抬头。
楚瑜:……好吧,你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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