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良翰,死者的妻弟。今日一早葛玉成遇害一事闹得人声鼎沸,一个新科举子蹊跷地死在了无名小巷中,任谁知道了都不免多打听几句。可唯独这位与葛玉成有实在干系的人却悄无声息,一整日来从未露面。
若不是有钟长凌的折扇在前,这个闻良翰怕才是最为可疑之人吧?
马车停在了一栋荒废的小楼前,门外杂草丛生,两扇沉朽的木门在推开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楚瑜率先走了进去,看着庭中被两个暗卫押跪在地的闻良翰,出声问道,“在何处找到他的?”
“城外津江的渡口。我们搜了去襄州所有的路线,找到他时,他正带着好几个包裹租下了一艘南下的船,要是再晚点许是就赶不上了。”穆启答着话,余光瞄见身后的谢如盈低头玩弄着呼哨,似乎没瞧见脚下巴掌高的门槛,步子踉跄了一下。他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扶了一把,掌心碰到温热的袖袍时才反应了过来,一抬头就瞧见楚瑜回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手,便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谢如盈无知无觉地对穆启道了一声谢,依旧把一门心思放着手里的新鲜玩意儿上,不时还抬头看向布满星子的夜空,似乎在寻找方才那只矫健的苍鹰。
楚瑜错开了半步,与谢如盈臂腕相抵后才重回正题,“京尹府那边呢?”
提到这,穆启也忽略了楚瑜刚刚的眼神,眼里溢出几丝笑意,“也在找他,不过既然来晚了一步,想必也找不到了吧。”
楚瑜点了点头,这才走入庭院里,隔着两三步远停在了闻良翰面前。
闻良翰似有所觉地抬起头,虽然背着光看不清面前三人的模样,但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后背僵直,冷汗津津。他没出声,庭中更是寂静一片,似乎连杂草间聒噪了许久的虫子都消停了。
他喉间动了动,垂在身前的手偷摸地按着酸痛的膝盖,然后狠心闭了闭眼,终于说话了,开口的嗓音嘶哑又刺耳,“小生不知何时得罪了各位,为何要把小生抓来这里?大启律里这可是重罪。”他心里暗想着,这些应当不是官府的人,否则他现在应该在大牢或者在公堂上,而不是这栋阴森森的老宅。就是不知这些人为何要抓他,难不成官府给了赏银?若是为了银子,那他的包裹里还有十多锭白银,是他最后一次找葛玉成借的……
他还在算着怎么收买眼前这些人时,突然头顶被一道阴影笼罩住,往上看时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眸。
“昨夜你在何处?”楚瑜大致将人扫视了一遍,又添了一句,“今日又去过哪里?”
闻良翰干哑地咧了咧嘴,避开了犹如实质的视线,应道,“昨夜我在家中温书,今天哪也没去,就是到渡口乘船。”说完,又好似欲盖弥彰地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问我这些做甚?我只是租船回乡,可没碍着各位什么吧?”
“呵。”楚瑜冷笑了一声,“你应该认识葛玉成吧?”
闻良翰目光游离,还没开口,楚瑜又接了话,“你的姐夫遇害,你不仅不去收尸,反而急着回乡,倒是稀奇。”
“……我,我是一时慌乱忘记了,就想着回去给家里捎信,收尸、我这就去,这就去!”闻良翰双腿一动正想爬起来,结果两肩陡然传来一股重压,逼得他不得不跪好,甚至背都弯了下去。是他身后那两个不说话的黑衣人,他握着拳头,鼻尖几乎贴到了散着泥腥味的地面。
“你知道扇子吧?”
楚瑜这句话问完,闻良翰浑身一抖,而后又骤然放松下来,低埋着头不做声。
谢如盈这时好似玩够了,终于把哨子收了起来,又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见除了杂草外就只有几块碎石,柳叶般的纤眉缓缓蹙起。
她闭上眼,鼻尖不时嗅到一丝清甜。想了想后,往楚瑜身边凑近了一步,半晌又微微摇头。蓦地,她睁开了眼看向跪着的闻良翰,语气果断,脆声道,“他去过秋月楼,身上有柳絮的熏香味。”
闻良翰耳尖一动,指尖已经抠进了泥土了,抬起的脸上却一面平静,“我是与柳絮相识,回乡便想告诉她一声,仅此而已。再说,去过秋月楼怎么了,全天下又不只我一人去过。”
“所以,是你偷取了柳絮房中的扇子。”楚瑜的话中不带半点询问,而是直接下了定章,不容他人再争辩。那冷白如玉的脸上还带着暗嘲的意味,格外明显,仿佛多看他一眼便脏了眼睛。闻良翰瞬间如坠冰窟,攒在心口的百般托词都说不出口了,压在心底的恐慌也爆发了出来。他喘了好久的粗气,像极了快要被深水溺毙的人,“是……是柳絮那贱人说的?我明明,分给了她半数的银子,还答应以后给她赎身,她竟然,她竟然……”
听到这些话,楚瑜没有露出半点惊讶。她的指尖往后探,很快触碰到了谢如盈的手,便紧紧地握在手心中。脑中不受控地浮现起柳絮那一双害怕和惶恐的眼睛。她问她,扇子是不是落在她那里了。柳絮却答的是,她“不敢偷客人的东西”。
多么蹩脚的话,仿佛在不能更直白的告诉她们:扇子是被人偷了,偷的人不是她。
而闻良翰连自家姐夫都下得了手,不论有何理由,都不会是有情之辈。他会回去找秋月,自然是怕她将此事透露出去。依着他身上那香味之浓,怕是还纠缠了许久吧。甚至,就可能是在她们进秋月楼之前。
“嗬,是他该死的,进了我们闻家竟还对我摆脸色,那么清高,又何必要答应入赘……呵呵,怕丢脸,不认我,没想到会连命都丢了吧……”闻良翰受了刺激,又笑又哭地叫个不停,直到被暗卫从地上拉起来后,才突然惧了,直直瞪着楚瑜,惊叫道,“你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瑜不答,挥了挥手示意两名暗卫将人带走。穆启在黑暗里听完了始终,上前了一小步,眼神还紧贴在闻良翰被拖走的身影上,问道,“主子,可要把人交给京尹府?”
“不必。”楚瑜轻吐了二字,眼底滑过一丝深意,吩咐道,“京尹府外闹得还不够大,你去帮一把。再转告长陵一声,让他“受不住”就认了吧。”
穆启听着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大步领命离去。
一时,荒僻的小院中只剩下她与谢如盈两人。她轻轻捏着对方的指尖,觉得一丝丝暖意从手心汇拢,神情一松,眉眼也换上了一派温和,“回去吧?”
谢如盈也是第一次见到楚瑜这般问话,思绪一直沉浸在其中。这会儿人散去后,直面命案的真实感才渐渐降临,霎时间心头一紧,两手抱住了楚瑜的手臂,小声问道,“他……真的杀了人?”
“嗯。”楚瑜端视着谢如盈眼中满满的恐惧和最深处的厌恶,突然手脚好像失去了热量,指尖冰冷得几乎僵硬,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问道,“你怕什么?”
“那人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居然……”谢如盈将那两字含糊了过去,边说话边拉着楚瑜往外走,“而且他还没有半点悔改之意。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被……”她忽然不说话了,转头奇怪地看着脚步停在台阶上的楚瑜。
怎么不走了?她的手还牵着楚瑜的袖摆,见状轻轻摇了摇。
楚瑜扯出一个笑,唇色有些泛白。
街对面的车夫已经赶着马车靠近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稀零的蹄声和车夫“呿呿”的赶马声。
“如盈,你先回府……”
“你是因我的话……”
楚瑜的话被谢如盈猝不及防地打断,在那双灿若繁星的瞳孔的注视下,她自觉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而后又像刻意僵持一般站着一动不动,眼看着那只拉扯着自己袖角的手轻轻松开了,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因我说的哪句话不对吗?”谢如盈再问了一遍,玉帘般的眼睫颤了颤,下唇被贝齿咬住了,耐心等待着楚瑜的回答。
楚瑜只瞧了一眼她唇间的红痕,刹那间就不忍心了。她从石阶上下来,垂眼看着满脸委屈的谢如盈,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的缄默后,她转了转指尖的玉扳指,开口道,“你怕杀人,那你怕我吗?”
“我说过我这双手已不知取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听了,但从未往心里去,因为那些人离你太遥远了。可是……”
楚瑜眸光一黯,显出了几分疲态,“若有些曾是你的身边人呢?”
谢如盈听到这里,心底闪过了一丝预感,被她极快地抓住了。她仰起头,以她们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问道,“毅王?”
楚瑜半阖眼帘,点了点头,心口似堵了一团乱麻般烦躁,手上的扳指也转的更快了,稍不留神,指背上留下几道刮痕。
谢如盈抿了抿唇,猜到了和被证实是两件全然不同的事。她既惊讶此事出于楚瑜之手,可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却告诉她:她并不觉得意外。
楚瑜是刀,是剑刃。
她想到了李岁口中那个破军杀敌、遍身鲜血的将军,又想到楚瑜在漫天银汉下抱着她流泪的夜晚。心底倏地一松,她看见自己伸出了两只手,对着楚瑜开口道,“你抱我上车吧,我好累。”
楚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而后看着她笑了起来,眉眼似流光运转,复杂的情愫交织而过,无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ω\)推一下我的预收文:《皇后偏要当妖妃》
百合,架空历史。
慕容清X顾淼淼(女帝X妖妃)
有两个文案,简介上先放了文案一
求收藏~~么么么
文案一:
顾淼淼想进宫。
在她百般苦求和以死相逼后,她的奸臣老父亲终于答应了替她谋划。然而,当今皇上垂垂老矣,指不定哪日就驾崩了。他总不能送自家女儿进宫做寡妇吧?
因此,奸臣盯上了年轻貌美的皇太女……
“爹,我是想进宫做妖妃……不是,是皇妃!你扯上皇太女做甚?”
“女儿,这东宫不是宫?太女妃不是妃吗?再且说了,皇太女早有一日会登基,到那时你可就是一国皇后了啊!”
奸臣两眼放光,顾淼淼却疯狂摇头。不行,系统要我做妖妃,我怎么能当皇后呢!
于是,后来——
“陛下,皇后娘娘说妃位空缺显得后宫寒碜,所以想请封一位贵妃。”
“封谁?”
“她自己。”
文案二:
顾淼淼听说皇太女性子暴虐,平日最喜看武人决斗,立生死状的那种。于是还没见面,就先怯场了,生怕遇见个狠毒的妖婆。却不想,一抬头看见了一位白裙翩然、气质出尘的仙女姐姐对她浅笑招手。
……
在外人看来,慕容清自从娶了太女妃后,就洗清革面成为了一位明理大体的储君。而慕容清却知道自己只是在装模作样、故作纯良,只因她怕吓到了这只不慎闯入她心里的金丝雀。
1.双女主,一个穿越有系统,一个重生半黑化。
2.架空朝代,私设女子可以为帝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