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
这个公主的作风,实在太让人反应不过来了。
“今天是我不对,不该轻信人言。”向正仪还是那个不给别人说话自顾自发言的态度,“不过,虽然我今天还没发现你什么不对,但不代表我就承认你是好女人,纳兰述喜欢的人,我都要好好看看。”
纳兰述……喂,你是我妈?
君珂……喂,你是纳兰述他妈?
“好了,就这样。”向正仪一副“三件事说完我今晚就睡得着了”的模样,转身行到墙下,伸手自如地招呼幺鸡,“喂,我们走了。”
君珂的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不是吧?敲个门功夫,她家幺鸡就换主人了?
不过随即她笑了——八成是公主自说自话毛病又犯了。
她笑,抱胸,等着幺鸡兄给自说自话公主喷一脸口水。
然而随即她掉下来的眼珠子就滚到角落没处寻了——幺鸡嚼着肉饼,傲慢地从墙头跃下来,跳到向正仪身边。
“走吧。”向正仪示意幺鸡。
幺鸡昂首挺胸自呆滞状的两个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严肃正经。
它满意地听见两个下巴落地的声音。
哎呀,怪不得以前那些小破孩喜欢动不动离家出走,原来从主人面前坦然扬长而去的感觉真的很爽!
向正仪见幺鸡高傲,却竟然听自己的话,更是欢喜,幺鸡昂首向前,她回头看看自己已经软瘫的马,也不要马了,跟着幺鸡道:“你是要带我走另一条路吗?也好,咱们俩今晚就月下逛燕京。”
说完回头看看纳兰述,一瞬间这个硬朗的少女,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点奇异的神色,轻轻道:“这是你的狗吗……你终于有样东西,自愿属于了我。”
说完她快步追上幺鸡,留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君珂道:“喂。”
“嗯?”
“刚才那是幺鸡吗?”
“反正绝不会是纳兰述。”
“它被下药了?”
“它要被下药,奔向的也应该是母狗。”
“……”
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探讨幺鸡存在的真实性,深切讨论刚才那一瞬间幺鸡是不是进入了二次元,这边幺鸡继续昂首挺胸,大步进发。
它身后跟着向正仪,这位既认真得超乎想象,却又根本不爱关注寻常人最爱关注的那些事儿的特立独行的公主,一点也不介意趁夜漫步大街,也不介意幺鸡到底要到哪去,当真就这么随着它,在街上乱走。
幺鸡转过两条街。
幺鸡转过三个弯。
幺鸡从四个府门前绕过。
一直若有所思想着自己心事的向正仪,走了小半夜才发觉不对劲,这跟着狗绕来绕去的,这是到了哪里?
女人的方向感和男人的贞操感一样,从来都是很欠奉的。向正仪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那么女人,但悲哀的是缺点还是很女人,她四面望望,发觉眼前的景物似陌生似熟悉,面前是一道黑色小门,连着绵延的围墙,看着像哪家府邸的后门。
“你是要我进去吗?”向正仪问。
幺鸡严肃地点头,自己先推门,进去,蹲在门后的一个黑沉沉的角落,对向正仪抬爪示意。
向正仪只觉得这狗通灵,又想这是纳兰述的狗,莫非这里是纳兰述经常来的地方?
这么一想她便立即跨了进去。
一脚跨进去便觉得脚下似乎有块踏板,与此同时似乎有股臭味,向正仪一惊,察觉不对劲,赶紧向后退。
然而没有人能比得上幺鸡的速度。
如一抹闪电亮起,幺鸡突然一蹦,用力跳上向正仪脚下那块踏板的另一端!
向正仪脚下那头顿时翘起,习武之人反应灵敏,向正仪一惊之下,立即拔剑向下一刺,想要借此稳住身形。
“扑哧。”
剑尖刺入的地方仿佛泥潭,粘腻有吸撮力,隐约碰到坚硬的底部,铿然微响,向正仪觉得不对劲,赶紧又猛力拔剑。
“啪。”
黄灿灿星花横飞,粘腻腻水浆乱溅。
哦,这么形容很美,其实就是人体排泄物……
……这里是茅坑。
……这里确实是纳兰述偶尔会来的地方。
……这里是冀北王府别业东院墙外一处茅坑,平时是侍卫使用,纳兰述偶尔会来放次水。
……
这个茅坑进门有踏板,踏板之后才是茅坑,尧羽卫们连个茅坑都不肯走常规路线,最先是有人故意在茅坑和门之间挖了个空隙,放上块踏板,有人走进去后面的人一踩踏板翘起前面的人就直扑茅坑去了,后来吃过亏的自然不会再吃亏,还会想法子让别人也吃吃亏,导致尧羽卫们上这个茅坑,都左顾右盼、前进后退、一步三探,神色鬼祟,蹲在踏板那头屁股悬空也要目光灼灼盯着门口,把剑压在踏板上,以免有人恶作剧一脚狠狠踏上去把他给掀翻进茅坑里,这样子上茅坑自然是不爽的,按说还容易得便秘,但尧羽卫们乐此不疲,用他们的说法,这样有利于保持随时警惕和长期战斗状态,有利于锻炼人体的爆发力和应急能力——其实不过是太爱玩,并且人人都不是东西而已。
幺鸡来玩过几次,觉得此处凝结着尧羽卫恶搞智慧的结晶,向正仪让它很不顺眼,于是带她七绕八绕,让她来见识见识。
此时向正仪虽然够警惕,没有堕入茅坑,但拔剑刺茅坑也早撩得一身粪水恶臭,幺鸡咧开大嘴——亲,就你这警惕性你还追小述?你玩得过他吗?你玩得过尧羽卫那群二五吗?你比得上我家小珂吗?她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蹲在门边瞅了一刻钟,上树又瞅了一刻钟,然后在门口准确地从埋住的沙土底下抽出了那块陷阱踏板,重新稳稳放好,才安然入内的。你呢?你边去吧!
偏心的波戈洛夫斯基同志又忘记了,向正仪可没像君珂一样,被尧羽卫整整折腾了几个月过……
向正仪染了一身粪臭,恶心地要吐出来,赶紧把剑一抛,伸手去抓幺鸡,幺鸡早已防备着,嗷地一声蹦起,白光一闪,早踩着向正仪的胸,冲了出去。
飞在半空中的幺鸡,犹自不忘回头,鄙视地盯一眼气急败坏的向正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