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霍夫人神色微变。

  许铮咬牙,“其余人,全部留下断后。”

  车厢内一片凝固般的沉默。

  良久,目光霍夫人从许铮脸上移到他染血的胳膊,再移向车窗外衰草连天,唇间喃喃吐出一句,“凶多吉少。”许铮抬头欲说什么,霍夫人已深吸一口气,断然道,“开车,叫司机全速行进。”

  “是!”侍从肃然立正。

  “让随行医生过来看看,许副官伤得不轻。” 霍夫人走近许铮,查看他伤势,却自始至终不曾理会许铮身后那人,仿佛根本没有瞧见那样一个人站在眼前。

  蕙殊的目光早已被那人牢牢牵引。

  尽管身披大衣,领子和长围巾将面容遮了一半,仍可见凌乱黑发下的挺秀轮廓、漆黑眉色和一双极大极黑的眼睛。这人身量很高,在左右卫兵的簇拥下,愈发显出清瘦。头发像是许久没有修剪,散在肩头,落拓里显出几分憔悴。

  他也一言不发看着霍夫人,眼睛生得秀美,睫毛浓密,目光却显出阴郁憔悴。

  心中隐隐已知道这人是谁,可蕙殊却不敢相信,这少年就是大督军霍仲亨的公子?就是传闻中骄横跋扈,令霍夫人颜面扫地的霍子谦?

  霍夫人却已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车厢。

  许铮忙出声唤住她,“夫人!”

  她漠然回过头来。

  许铮尴尬地顿了一下,不得不将霍子谦身上大衣掀起,露出被绑缚的双手。

  蕙殊呆住,全然想不到霍公子竟是被绑来的。

  霍夫人终于正眼打量这位霍公子。

  “这次怎么没跑掉,你不是很会逃么?”她审视霍子谦狼狈形状,语声冷漠,不掩讥讽。

  披在肩头的大衣滑落,只穿一身浅灰色学生装的霍子谦显得异常清瘦,被缚的手上骨节微凸,半垂的脸上,睫毛阴影深浓,目光也藏在阴影里不可分辨。

  他不回答也不看她,任凭她的目光刺在脸上,只是深深避让。

  看上去,他竟怕她。

  蕙殊就站在侧旁,离他很近的地方,清楚看得见他的表情。

  这霍公子,和外间说的全然不对,以往听来的流言和眼下所见恰恰相反——都说三年前霍公子大闹婚礼,对继母怀恨在心,可眼前这憔悴少年怎么看也不似强横之人,倒是霍夫人声色霍子谦侧过脸,低低咳嗽了两声。

  长围巾滑下去,露出他毫无血色的唇。

  弱者总是最易令人同情,蕙殊看在眼里,心中对霍子谦已生出一丝不忍。

  霍夫人皱起眉头,却什么也没说,只朝许铮点了下头。

  许铮会意,上前解开了霍子谦被缚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