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1,2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什么?”淳于干一怔,接着重重一拍御案。“不是刚刚才接到奏折,我东西两路大军正在与敌接战吗?这一路兵马是哪儿来的?”

那佐领俯首道:“那北蓟的军旗是……鹰旗。”

淳于干霍地站起身来:“鹰?”

“是。”

南楚众臣垂目于地,已是面色如土。

临淄城下,十余万铁骑已将这座繁华锦绣的大城团团围住。

宁觉非策马到达南城正门,缓缓走到阵前,玄衣如铁,宝马如火,身后的“宁”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72

鲁阳城外,北蓟与南楚两军对垒,已进行了数次血战,广阔的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当日,南楚倚仗深沟、蒺藜,以及用沙袋垒起来的障碍,以为可以阻挡北蓟铁骑。谁知澹台牧一声令下,号角响处,早已悄然迂回到了南楚军侧后的两队鹰军突然出现,策马飞跃过壕沟,自两翼驰入,随即分成几队,各自扑向敌阵枢钮。

南楚军阵脚大乱,重甲铁骑后面忽然有雁骑冲上,每人手中都夹着一块长长的木板,到达深沟后,立刻跳下马来,将木板搭在沟的两岸。

一见没有盔甲的雁骑出现,荆无双便大喝:“放箭。”

北蓟的重甲骑兵不等命令,已拉开强弓,箭发如雨,迎头堵截对面射过来的箭矢,以掩护雁骑搭桥。

很快,本来又深又长的堑壕便有十丈被铺平。雁骑立刻上马,在重甲骑兵放箭掩护下抢先驰过,随即箭发如雨,掩护重骑缓步过“桥”。

荆无双全力推动大阵,并与鹰军展开激战,阻止他们接近阵眼,无暇顾及这边。

游玄之立刻命令十队带甲兵军冲上前去接敌近战。

每个雁骑的箭鞘中都带着数百支长箭,这时更不稍退,纵马来去,手中不停,千万支箭在空中飞过,似流星万点,又如暴雨倾盆。南楚步军虽穿有短革甲,却仍然挡不住强劲的箭矢,纷纷中箭倒地,余者畏缩退后,不敢再冲。

这些军队除了中军的十余万人之外,部署在外围的都不是荆游两家训练出来的士兵,没有坚强的斗志,战力也弱,遇敌即溃。全仗游玄之率军督战,这才能够硬挺着不逃走。

北蓟的重甲骑兵陆续过桥,随即迅速列成队形。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铁蹄踏地的沈闷声响令人胆寒。南楚众兵勇虽仍在不停放箭,却已有人四处张望,打算觅路逃遁。

发锐阵冲击时,统帅皆立于阵后,以免阻碍阵形的运动,澹台牧仍然在壕沟的彼岸,凝目看着整个战场的局势,脸上露出了笑容。

荆无双纵马来去,挺枪连挑数十名鹰军,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鹰军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纷纷向他围去。

就在这时,重甲骑兵的锐阵发动了。一排一排的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南楚步军阵中冲来。

就在这时,游玄之忽然下令:“开。”

挡在阵前的十队步军这时已死伤大半,幸存者一听将令,马上向两旁飞跑。

重甲骑兵没去管他们,笔直地向前冲去。

忽然,只听零乱的马嘶声响起,本来平整的地面被马蹄沉重地踏上,立即塌陷下去。第一排上千名骑兵一起摔了下去。里面还安置了尖桩,立时便将人与马的身体戳穿。顿时,马的悲鸣声此起彼伏。北蓟的汉子尽皆刚勇,除了当即毙命的外,伤者全都一声不吭。

第二排骑兵一见变故陡收,立即勒马。不少向前急奔的马匹一时剎不住,纷纷人立而起。

就在这时,一排排箭矢破空飞至,直射马匹未有铠甲保护的腹部。

立刻,有不少马中箭倒下。北蓟骑兵身穿重甲,落地后顿时行动不便。

南楚步军旋即杀上,或出枪疾挑,或挥刀猛砍。

北蓟士兵使力挣起身来,与他们在地上相斗,一时激战不休。

与此同时,雁骑也已飞奔过来,援救被围攻的战友。

澹台牧见到自己的千余铁骑顷刻间折于敌手,又痛又怒,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鹰军一听退兵的信号,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飞速地退出了战场。

重甲骑兵和雁骑救回了还活着的战友后,也互相掩护着,返身驰过壕沟,退后十余丈列阵。

南楚军更不敢出阵追击,游玄之便也下令收兵,并打扫战场。

当夜,北蓟军队就地宿营,南楚士兵也不敢稍离阵形,彼此都监视着动静,轮换休息。

一夜无话,当朝阳升起时,西南方向忽然出现了大队兵马,迎着霞光往这边急行。

哨兵仔细打量后,立刻飞报游玄之:“元帅,是孙将军率人来了。”

“什么?”游玄之十分疑惑,连忙出帐察看。

这一彪人马全部是南楚禁军装束,军容整齐,斗志昂扬。再看为首的将领,穿着游玄之熟知的银衣银甲,骑着眼熟的雪青马,腰悬重剑,身后的军旗上大书着“孙”字,果然是讨虏将军孙庭率领着他的禁军赶来了。

游玄之大喜,看着迅速走近的队伍,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时,荆无双也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孙统领怎么会来的?还带来了禁军,难道临淄无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