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1,2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宁觉非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到云深的里侧。云深的左肩朝向外侧,也就不必担心被他碰到伤口。澹台经纬的头一挨到枕头,便即沉沉入睡。宁觉非拉过被子替他盖上,轻轻笑道:“他真是个好孩子。”

  云深刚刚睡醒,不想在躺着,便被宁觉非扶下床来,靠坐在软榻下。听了宁觉非的话,他看着床上的孩子那安静的睡眼,欣慰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会建立比我们更加伟大的工业。”

  宁觉非站在他旁边,轻轻抚着他没受伤的右肩,笑道:“你这口气就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其实还早得很呢。”

  云深却淡淡的说:“云氏历代祖先尽皆战死沙场,没有一位男子是寿终正寝的,死的时候打都没过五十。我祖父、父亲、伯父……无不如此。”

  宁觉非将他慢慢揽过来,温和而坚定的道:“我希望你能活到一百岁。”

  云深抬头看着他,浅浅笑了起来:“如果有你陪着,活多久都好,无论是三十岁,还是一百岁,我都觉得快活。”

  宁觉非看着他俊逸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直觉热血上涌,忍不住俯下头去,吻上了他的唇。

  云深没动,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期盼了很久很久的梦,深怕被惊醒。宁觉非的动作很轻,慢慢的贴上他的唇,一点一点的滑过去,温存的啄吻,轻柔的吮吸,亲一下,停一停,再亲一下,最后才完全覆盖上去,试探着讲舌头伸过去,与他缠绕在一起……

  云深抬起右手,拦住他的后颈,陶醉在久违的温柔中,气息渐渐急促……

  良久,宁觉非抬起头来,在朦胧的光线中凝视着他,随后又吻了他一下,便控制住自己。他坐到塌边,搂着云深,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肩上,关切的问:“伤口还疼吗?”

  云深微笑,低低的道:“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与他商议道:“我从明都出来时,曾经答应过我的独孤大哥,无论今后要去哪里,都毕得回去当面向他此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得先回明都。正好他们使团也要过去,我可以与他们同行。不过,你身上有伤,这一路颠簸,对你不大好,我的意思是,将使团的护卫队分出七成人马,先送你和小纬回去,我随使团去明都,然后一同回临淄,你看这样好不好?”

  云深沉默片刻,很轻很轻的说:“我不想与你分开。况且,目前敌我未明,请示错综复杂,我任务我们应该在一起行动。这次他们在大漠遇袭,有豹王和护国将军两员骁将,再加整个卫队,尚且不敌。如果将卫队分成两半,力量便大大减弱,若再有敌人中途拦截,后果堪虞。”

  宁觉非微微点头,想了一会儿,便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一来你上市不适宜来回奔波,最好回临淄休养,二来我怕陛下担心着急,病逝加重,若有什么差池,你和小纬岂不是抱憾终生。卫队分开,力量确实不够,我想,可以独孤大哥的九骏玲珑为凭,向丹古借兵,请他派五千人马,护送你们至剑门关,然后就有驻扎在关内的军队接手,将你们护送到临淄。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云深思索半响,才道:“可行是可行。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就欠西武一个大大的人情了,我不是很喜欢这样。”

  “人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宁觉非微笑。“至少咱们现在还是兄弟之邦,唇齿相依,况且我和西武皇帝还是结义兄弟,请他帮个忙,也谈不上人情不人情的。”

  “也就你会这么想。”云深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即便有天大的事,到你跟前也变得简单了。”

  “主要是我懒,不爱动脑筋,那太伤元气了。”宁觉非的脸靠着他微凉的额头,感觉很愉快,很轻松。“云深,这事你在琢磨琢磨,我们明天才决定吧,也不毕急在一时。”

  “嗯,好。”云深温顺的答应着。“此事必得慎重,总得像个万全之策才好。”

  “是啊。”宁觉非用手轻拂他的头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江从鸾一直在明都带我。他在那里身份尴尬,无家无业,过的不大如意,我就让他替我管理府中事物。我回临淄事,如果他要跟着我,我自然不便拒绝。此事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多心。”

  云深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半响没吭声。

  宁觉非搂着他,温柔的解释:“我知道你生他的气,可当时事出有因,也就不要去多计较了。当年在临淄,如果不是他替我延医送药,悉心照顾,我只怕死了有十回了,不可能见到你,更不会有今天。大丈夫必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现在有了能力,自然希望能够帮到他。除此之外,更无它意,请你能够理解。”

  此前,宁觉非不辞而别后,云深与澹台牧大惑不解,曾经向大檀琛详细询问了有关宁觉非当年的遭遇。大檀琛在临淄多年,与江从鸾相当熟识,对于宁觉非当初所受的种种折磨,九死一生的惨状所知甚多,更曾轻言目睹宁觉非昏迷不醒,江从鸾上下奔走,请来医生诊治,派人日夜照料,并想尽办法,试图推脱那些禽兽皇族高官的“堂会”。对过去种种情况,大檀琛一一说出,毫无保留。

  听了这一切,云深心痛如绞,澹台牧也咬牙切齿,只想讲那些南楚的达官显贵全部碎尸万段,可宁觉非接受他们投降时已经答应对他们一体保全,他们也不便出尔反尔,引起天下人非议,只得强忍着不去动他们,却对宁觉非更加疼惜,也更加敬佩。此刻,听他提起江从鸾,云深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感激此人当年对宁觉施以援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有救命之情,宁觉非宅心仁厚,要他弃而不顾,那是万万不能的。

  云深依偎在宁觉非身上,只觉与他两情相悦,比之以前还要亲密,也不怕有人从中弄鬼,便大方的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你要照顾她,我也不会反对。反正你在临淄也有元帅府,总要有人打理。他挺细心的,你的府邸交给他,我也放心。”

  宁觉非开心急了,忍不住低头吻住了他。云深只觉心里无比甜蜜,与他缠绵深吻,不能自抑。

  半响,两人才分开,宁觉非喘着粗气,看着他变得朦胧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睡了吧。你身子不好,不能激动。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好吗?”

  云深的脸红了,腼腆的点了点头。

  宁觉非扶他到床上躺下,又看了看睡得很沉,连姿势都没变过的澹台经纬,便吹熄蜡烛,睡到床边的软榻上,以便能随时照顾旁边的伤患和孩子。

  黑暗中,来自不远处腾青沙漠的风声清晰可婵,宁觉非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动静和身旁又长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感觉很踏实,很快就睡着了。

第22章

  虽然睡得晚,宁觉非仍然一早就醒来了。

  清晨的空气很凉,让人感觉很舒适,云深和澹台经纬睡得很熟,一时半会儿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