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终于也笑了一下,惨白的脸上有了几分光泽。山路险峻,实在不宜分神说话,他便不再开口,渐渐又昏睡过去。
这一路披荆斩棘,走得更加艰难。宁觉非几次提出,要卸下装备,跟弯刀换着背人,都被他谢绝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有几个小时就到地方了,不必这么麻烦。”
宁觉非看着他年轻的脸上满是汗滴,心里很感动,便不再多说,只是更用心地在前面探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黄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边境。
界河平静地流淌着,两边都是苍翠的山岭,金色的夕阳挂在天边,余晖映红了水面,一条索桥摇摇晃晃地连接两岸。这里不是边境口岸,两边的桥头上依然有两国的士兵站岗,只是检查没有那么严格。
他们隐在林中,看着对面,却没有妄动。
弯刀平静地说:“我们不能引人注目,等到晚上再过去吧。”
宁觉非和许杰自然没有异议。他们对弯刀坚持的无线电静默有些不解,明明他们的行动已经成功,现在都走到了家门口,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不过,弯刀既然一定要这么做,他们也就遵照执行。
弯到看了看时间,一丝不苟地替伤员治疗,然后守着他休息。
等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动身,却并没有通过索桥,而是走水路。
弯刀背着人在前面带路,宁觉非和许杰在两侧护卫,三人在林中穿行,一直沿着河岸走去。
离索了大约六公里的岸边停着一艘小小的快艇,弯刀带着他们上了船,迅速驶向对岸。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宁觉非和许杰便都知道,这只船是他们呢自己人放在这里的。
船的动力系统似乎经过特别改造,发动机的声音微乎其微,就如蚊子叫一般,几米外便听不见了。明月初升,将山岭拖出长长的暗影,遮住了水面。
弯刀操纵着快艇,灵活地在山影中穿行,无声无息地越过界河,回到了中国境内。
宁觉非和许杰虽然不动声色,心里都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到了岸边,宁觉非最先上岸,拉住绳子,将快艇固定住,弯刀便背着人下了船,许杰最后下来。
弯刀对宁觉非说:“不用管这只船,有人来收拾,我们走。”
他飞快地向前走着,宁觉非和许杰紧随其后,向山外疾行。
还没走到一公里,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人。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都穿着武警制服,带头的是个上尉,手里都拿着枪。
宁觉非和许杰一怔,看见对方是自己人,便没有动。
那个上尉约有三十余岁,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地道的本地人。他笑着说:“我们是来接应你们的。”
弯刀“哦”了一声,慢慢地将背上的人放下,忽然说:“今天的月光很好。”
那个上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带着人上前一边笑着附和:“是啊,月亮很亮。”
弯刀转头看了宁觉非一眼,淡淡地道:“那就这样吧。”
这是弯刀昨完与他们约定的暗语之一,意即“准备动手”。宁觉非和许杰一凛,立刻暗自警惕,手指悄悄地放到了突击步枪的扳机上。
上尉走到近前,随口问他们:“就你们三个人吗?”接着便俯身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
弯刀猝然发难,轻喝一声:“动手。”一掌劈到上尉的脖颈处,随即伏到伤员身上,探手拔枪开火,一气呵成。
那个上尉一声未吭,立即栽倒在地。
宁觉非和许杰同时闪身窜开,向对面的几个人开了枪。
那些人猝不及防,本能地扣动扳机,子弹横飞,却没有准头,接着便陆续中弹倒下,很快没了声息。
宁觉非冲上去查看,许杰守在原地警戒,弯刀这才打破了无线电静默,开始呼叫。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车队开了上来,有警察,有武警,均是全副武装。
最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神情有些激动。
弯刀这才背着人从林中走出,那个中年人立刻迎了上去,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人,忽然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他。”
弯刀将人放下,淡淡地说:“别客气,人就交给你了。”接着转身便走。
他背上的人被中年人扶着,虽然摇摇欲倒,却坚持着叫住了他:“等等。”
弯刀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
弯刀走过来,静静地说:“请讲。”
那人笑了笑:“对不起,原来一直怀疑你们,就没说这事。那个毒枭叫人对我刑讯逼供,其实是想问出他们的交易记录在哪里。我把那个电脑芯片藏在一棵数里了,你能去拿出来吗?地点是......”他报出了准确的经纬度。
那位中年人看向弯刀,诚恳地说:“那是大毒枭在全球的贩毒网,非常重要。”
“我明白。”弯刀点头,淡淡地道。“我这就去拿。”
他的言行举止一直都很淡,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信誓旦旦,却让人有种特别的信任感,似乎他什么事都能做到,一点也不必担心。
那个中年人热忱地笑道:“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