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蓝斯刑警,负责这次的金融罪案调查。”有礼的点点头,他拖过椅子轻松的坐下。
“能开口谈谈吗?也许你愿意回答几个问题。”
挤不出笑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雷德蒙是你什么人。”
“他曾经是方氏集团的助理。”
“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是。”
“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到公司的。”
“一年半以前。”
“谁请他来?”
“我。”
“为什么。”
“公司需要。”
“你怎么请到。”
“他自荐”
“你是说他自己到公司找你?”
“是。”
“你们之前没有任何接触。”
“是。”
“直接任命他为特助?”
“对人才方氏一向优厚。”
人才,他理解似的点点头,换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来卢森堡?”
“旅游。”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是。”
“雷德蒙和他的手下为什么刚好在令兄出现时离职。”
“不知道。”
“在你十八岁生日前十五天,一场电脑病毒导致 “恒威”“康信”两家公司瘫痪,从而抹杀了他们收购方氏集团的最后机会。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幸运的巧合。”
“方小姐真有意思,翻看你的资料,不禁让人觉得,你的生活都是由一串幸运的巧合组成。”
微牵唇角,她有气无力的挤出两个字。
“谢谢。”
淡淡的两个字,却几乎气炸了隔壁审讯室旁听的人,几个轮流审讯的警官发现这个沉默的东方佳人终于开口说话,全挤在玻璃旁观望。
“这次的案子影响很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八亿欧元的失踪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他向前俯身,逼视着她的眼。“路西菲尔的真实身份更令人吃惊。”
少女微瞌双眼,冷淡的声音不露声色。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用电脑吗?”
“从不。”
“为什么?”
“不懂,不会,不喜欢。”
“也从不上网?”
“是。”
“听说过路西菲尔?”
“他是谁。”
静静的凝视着对方无波的表情,蓝斯缓缓开口。
“方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相当的聪明冷静。
懂得拖延时间,回避重点问题。
这个女孩绝不简单。
审讯到凌晨六点,仍然没有取得有价值的口供。
只是让他的直觉越发肯定。
白皙的眼下有浅浅的阴影,撑不住长时间的盘问,少女伏在桌上沉沉睡去,双肩微微瑟缩,似不胜寒冷。没有如其他警官那样把她拖起来继续诘问,蓝斯脱下外套覆上她的肩。仔细打量少女的睡脸。
她看起来很小,美丽的脸只有巴掌大,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重重阴影,即使在睡觉,眉尖仍是轻蹙,似乎在烦恼着什么,让人忍不住想替她抚平。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惊醒他的意识,发现自己的手指已不自觉的隔空轻描她的眉心。
抬眼望向门口的女警,他神色如常。
“丽贝卡,有事?”
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女警英气美丽的脸上有一抹微恼。
“你累了,蓝,让别人接手休息一下吧。”
没有理会她眼中的爱怨交缠的情绪,蓝斯走出审讯室,带上门,淡淡的吩咐。
“四个小时内不准审讯。”
好让那个女人休息?看着走远的身影,她愈加愤怒,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嫌犯能让他如此体贴关注,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令她心里又酸又妒,恨不得砸烂手边的一切。
七个小时后他回到警局,隐隐感觉有点不对。
原本井然有序的办公室似乎人少了许多。奇怪的走向审讯室,却在讯室隔壁的大玻璃前看到一堆人。
“怎么回事。”突然来的沉声讯问令众人回神。
看见他质疑的目光人群立即不自在的散开,留下他独立面对幕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个男女警员围着不停的盘问,忽而拔高质询,忽而粗声大吼,期间还不时粗鲁敲击桌子,挥着手进行威吓,几次擦着她的头发掠过。中间的少女仍然没有表情,脸色却因马拉松式的审讯和精力透支而微微发青,长发似乎被什么打湿,零乱披散,身上的白裙更因浸水而呈半透明,隐现保守的胸衣。原本披着的衣服早不知道被丢到何方,寒冷的空气和身上的湿意令她不自主的发抖。
一股怒意从胸口腾起,他快步走进审讯室,厉声质问。
“怎么回事。”
看到他充满火气的口吻,三人面面相觑。
“丽贝卡警官说头对这件事很重视,要抓紧一切时间审问。”
丽贝卡,他努力压制着火气。
“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丽贝卡审问的时候她不太配合,所以一怒之下泼了点水。”
难道他走后就一直被讯问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变得烦躁,走近一直没有表情的少女,仔细打量。
“该死。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终于忍不住咆哮,少女细致光洁的脸有半边已经红肿起来,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那是……”
又是那个女人,说不清心里的不舍和怒意从何而来,他拾起被丢在屋角的外套,用力裹上她的身体,仔细观察她肿起的侧脸,沉声命令。“去找一个冰袋。”
身体的温暖令她稍稍回神,看见眼前男子关切的眼神,她无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却牵动了刺痛的脸,忽然眼前一黑。
隐约似乎听到旁边低低的话语声,有人轻柔的探着她的额头,用什么冰凉的东西敷着她滚烫的侧脸。但她不想动,下意识的想这样继续沉睡,也许这样就可以度过那难熬的四十八小时。
“方小姐……”有人在耳边低声轻唤。
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灼灼注视着自己,装睡变得极困难,她心中微叹,放弃了这个打算,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
是那个叫蓝斯的国际刑警吧。好像是他让她从那场恶梦般的审讯中逃出来。
她微微用力的撑起身,习惯性的看向手腕,才想起手表已经被他们拿掉。
“你睡了八个小时。”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对方淡淡的开口。
八个小时,那么,大概还有十来个小时吗?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