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之洁这么半天还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黄石猛然想起自己或许比孙承宗地孙子更了解他的祖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心里把孙承宗的生平又过了一遍,笑着问道:“孙公子,我和令祖父见过不止一次了,孙阁老刚正不阿。从来不会诿过于下,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那自然是了……”孙之洁话说了一半。脸上就已经变了颜色。
黄石自信是很了解孙承宗这个人的,历史上的大凌河之战,孙承宗一再下令明军从那里撤退,可是抚臣就是不听孙承宗部署,结果惨败之后孙承宗仍然认为自己责任很重——因为他没有把关系都协调好,所以就揽下了全部地责任。
“我听说朝中的言官大多嚷嚷着要把马帅明正典刑,可马帅此败。似乎也有内部制肘地问题,这运筹上的责任恐怕是孙阁老的吧?”黄石微笑着摇了摇头,对面色越来越难看的孙之洁说道:“我不认为孙阁老会把杀头的罪往马帅头上推,我倒觉得孙阁老是那种一心一意要清除武将后顾之忧的人。”
孙承宗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除了他个人地性格以外,如果真让马世龙被杀,那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孙承宗又何以自处呢?所以黄石可以很清楚地预料到,这次孙承宗的反应肯定还是把所有的责任大包大揽下来。用自己的官位换取所有的武将的安全。
“这些奏章是把家祖父放在火上烤啊。”孙之洁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他现在体会孙承宗的来信,里面似乎也有这么一股子味道:“这肯定又是哪些阉竖想出来地毒计。”
“应该是吧。”黄石低头开始喝茶,他隐隐想到,自己是靠历史知识来判断孙承宗反应的,可有些人似乎完全能提前预料到结果。真不愧是政治斗争的奇才。
听到孙之洁把“阉竖”都喊出来的时候,毛承斗的脸不禁白了一下,再看到黄石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赞同了这种说法后,毛承斗就假借喝茶,一双眼睛不由地向四下扫视。确认没有外人听到后毛承斗才心中大定,把茶杯又放回到桌面上,吐了一口大气。
三个人回城地时候,黄石如同往常一样首先告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孙之洁若有所思地说道:“毛公子。黄将军真是雅量高致啊。”
等孙之洁和毛承斗也分手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轻声对自己说道:“明天我可能需要黄将军帮我一个忙……一个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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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弘光二年。京师郊外。
孙之洁和毛承斗在他们常来的凉亭吃茶,孙之洁把杯中茶一饮而尽,朗声说道:“贤弟,不必再送了,我这就去了。”
“孙兄,你真的不再考虑了么?”毛承斗激动地一把抓住孙之洁的袖子:“大王……”
看到孙之洁的眉毛皱了起来,毛承斗吭哧着改口道:“大帅很看重你啊。”
孙之洁抽回了自己袖子,斟酌了一番词语后说道:“神器本无主,唯有德、有力者居之。驸马爷威震天下,不可谓无力也,赞誉响彻海内,不可谓无德也……”
迎着毛承斗的目光,孙之洁慨然说道:“只是恐有违先祖父(中兴大明)之志。”
说罢孙之洁就站了起来:“这天下已是驸马爷囊中之物,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从北京通向高阳县地土路上,孙之洁牵着地驴背上左右各有一个书箱,沉甸甸的显然装满了他多年地收藏。孙之洁本人青衣儒巾,在毛承斗的目送中踏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