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作者:灰熊猫



    环绕锦州的后金军从五月十六日一直搬运到五月二十二日,然后围着锦州挖了三条沟用以围困赵率教,并留下部分兵力看守锦州城,后金军主力随即沿官道南下。开始收集宁远附近的遗留粮草、物资。

    ……

    五月二十四日,福建、汀州府。汀州。

    黄石和出城送行的官员商民拱手道别,然后跳上马无声地挥了一下手,鼓声又一次隆隆地响起,红旗也紧跟着黄石开始向前移动。旗帜后面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神情严肃地迈动脚步,滚滚向西行进。

    洪安通凑近了黄石身边低声报告道:“大帅,再向前就是江西地界了。嗯,是赣州府,瑞金。”

    “是,我知道。”

    从富宁州出发十六天以来,救火营已经走过了五百五十里地,平均每天行进近三十五里地,这个速度比黄石预计的速度还要快一些。不过这种长期地行军还要持续几十天,黄石对士兵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其实心中也并无很大把握。

    一路行来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因为生病而掉队了,不过反正是在本国的土地上行军,黄石完全不必为掉队地士兵而停下脚步,周围的官府允诺派人照顾这些士兵。如果掉队的士兵人数不是很多的话,地方行政机构甚至还能为他们安排驿马,以便让他们追赶队伍。

    等出了城以后。黄石一跃下马,当先和士兵一起沿着官道步行。行军途中总有偶然事件,黄石已经下令除了内卫队和工兵队用马外,其他所有的马匹都只能为轻伤员和病号服务,此外谁都不能使用马力。入城的时候黄石不打算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会骑一会儿马,但一等出城以后,黄石就会以身作则地和士兵们一起步行。

    在黄石的这支队伍中,那些军马大概是负担最轻松地了,它们不但什么也不背负。就连草料都是士兵替它们扛着的。不过即使以这样的轻松步调行军。马匹还是在不停地掉膘。这些马每天都要吃好几斤粮食来恢复体力,夜里也会有辎重兵喂给它们夜料。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黄石估计顶多再有二十天,从福建出来的军马就都要跟不上队伍了。

    现在打头阵的内卫和工兵们的骑乘用马已经都是在附近驿站换的马了,黄石暗暗下了决心,等到了江西境内就不再保留马力了,除了留下几匹马继续做实验外,剩下地马干脆就豁出去用,用完就换好了。

    每到一个道路岔口,就会看到一、两个救火营工兵队或是福宁镇内卫的官兵,他们无声地指挥着部队走上正确的岔口,然后朝着庞大的纵队致敬。这些日子来,派出去的工兵一次次发现路况的问题,或是提前计算好小路地分流能力,他们的工作让全营官兵少走了无数弯路。

    黄石很有创意,让内卫的官兵都戴上染得雪白的头盔,就差在上面写上“宪兵”两个字了。至于工兵,黄石本想给他们戴绿色的头盔,但这个设计遭到了工兵上下官兵的一致反对,所以现在工兵的头盔都被染成黄色。

    走着走着,一个白盔骑士策马直奔到黄石身边,俯身向他大声汇报道:“大帅,前方三里处路边有一个村庄。”

    黄石脚下毫不停留,只是淡淡地应声道:“知道了,去吧。”

    “遵命。”那个白盔骑士郑重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奋力夹紧马腹,向着前路绝尘而去。

    密密麻麻的羽林从那个小村子前通过时,村内一些老人和小孩纷纷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这支不同寻常的部队。

    黄石大步跨过村庄的时候,奋力挥舞着右臂,大声地喊道:“勇敢,胜利!”

    “勇敢,胜利!”

    救火营士兵也齐声高喊着,同时把右手中地武器有节奏地向右上方高举两次。

    “勇敢,胜利!”

    随着密密麻麻地羽林连绵不断地从村前经过。嘹亮的喊声也一直回荡在这个小小地村子上空。经过每一个村庄时,救火营的官兵都会这样高声地喊着号子。而每当这时,他们的脚步仿佛都会变得更加轻快,即使是在日头偏西的黄昏时,官兵发出激昂的号子时,也会同时把他们满身地疲倦同时驱逐出去。

    中午时分,救火营开进了预定的休息地点。从附近找来帮忙地百姓已经把食物准备好了。根据最新的命令,救火营士兵在领取食物时必须向周围的百姓大声道谢。然后才可以拿走他们的那一份。

    “多谢,多谢。”张承业连着大声说了两遍,然后才捧着自己的那几个大包子跑到一边准备开始吃,就在又饥又饿的张承业准备咬下第一口前,一个百姓突然把一瓢水递到了他的面前,张承业马上站了起来,接过水瓢地同时又忙不迭地说道:“多谢。多谢。”

    黄石动员了他手里的一切宣传手段向官兵们宣传这些百姓的义举,他告诉将士们没有这些百姓卖给他们食物、并帮他们做饭的话,他们就要饿肚子或者吃凉东西了。这些话黄石天天讲、日日说,听得张承业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张承业可不敢说一句废话,王启年的借鉴他还记忆犹新。

    上次王启年在黄石讲话时小声咕哝了一声:“他们不是也收银子么?”

    就为了这么一句牢骚话,黄石当即就翻脸不认人地把王启年从千总降成把总了,只是让他暂时先挂着加衔千总的名号。继续带队罢了。黄石还声称,念在王启年初犯,仅仅从轻处置而已,要是他再从哪个军官的嘴里听到类似的话,那个军官就不用留在救火营里了,而会被立刻送回福宁镇打入预备军官序列。

    这些天黄石把他地这个观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管这些百姓是不是收钱。他们卖东西给救火营就是人情,百姓帮救火营做的所有工作都是义举;凡是给救火营帮过忙的百姓都是义民、义士;正是在这些义士的帮助下,救火营才可以轻装行军,才可以不用自己从福宁镇运粮食来;他黄石对这些义举无以为报,只能送给这些义士市价两倍的银子,聊表寸心罢了。

    随着内卫队、忠君爱国天主教和军官系统的一遍又一遍地洗脑,张承业渐渐也觉得黄石说的有些道理,而他的士兵们也都越来越对沿途遇到的百姓心存感激。

    救火营官兵吃饭的时候,黄石一边让洪安通把远超过市价的银子交给村民首领,一边亲自再三向那个长老表示感谢。

    直到满脸不好意思的长老离开后。黄石才松了一口气并开始吃他的那一份伙食。

    洪安通一边大口地咬着包子。一边赞叹道:“大帅真是礼贤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