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2
新年夜前夕,街道两边的店铺里灯火通明,彩灯闪烁。来来往往的年轻人们一派欢声笑语。
甄意靠在椅背里,望着窗外绚烂的夜景出神。
她很担心司瑰此刻的境遇,不知她是清醒还是沉睡,是被卞谦绑架走还是与卞谦合谋。既然警方设计要抓捕卞谦,必然撒下了天罗地网,卞谦是怎么逃出去的?
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越想越害怕司瑰和卞谦窜通,可她心底又异常坚定地相信,司瑰绝不会这样做。
她是那样正直的一个警察。可如果司瑰没有和卞谦窜通,她知道自己爱的男人是这个样子,她心里该有多痛苦难受?
甄意的心一抽一抽地难受,低头狠狠摁住了眉心。。
坐在前边的唐羽时不时回头看她,有些担忧:“甄意,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看她吧。”
甄意不做声。
新闻是假的,司瑰没死,回医院也没用。且现在卞谦和司瑰很可能都不在医院了。
刚才言格在电话里说,晚上不要在街上乱跑,只怕大街上会上演飞车大战的。
“不去了。”甄意找了个借口,“我刚打过电话,说是非直系亲属不能去探望。”
唐羽也就不说什么了。
甄意知道他们还要回酒吧照顾生意,新年夜,客人会很多,也容易闹事,便说:“到前面那个路口,你们就转弯先回去吧,我到那里等人来接我好了。”
“约了朋友来接你吗?”唐羽不放心。
“嗯。”
甄意说了谎。
她不想麻烦他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言格的公寓离这个区比较远,唐羽他们送她的话,不顺路,中途还得经过医院所在的那个街区,别到时候撞上警车追人了。
甄意感谢唐羽和索磊的好意,下了车。
站在路边望望四周,hk这座大都市,到了夜里,反而比白天繁华灿烂。看上去热闹非凡,其实也冷漠寂寥。
她想起言格的话,决定还是不要打车了,坐地下铁比较好。
对面就有地铁站,她才拔脚,一辆低调而名贵的黑色车停靠在她面前。车窗落下来,里边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对她颔首,致意:“甄小姐。”
甄意心底顿时一片温暖,她差点儿忘了,言格对她的保护形影不离。
……
甄意放心地坐上车。
驾驶座上的人她很眼熟,就是那次她和言格酒店开房后出来,走廊里那个眼神最不善的男人。
甄意后来才知道,他出生在言家,和言格一起长大。也知道了那段时间他对她脸色不好的原因。
不过,自她和言格确定关系后,他对她的态度改善了不少。
“你叫苏铭,对吧?”甄意套近乎。
“是。”他回答得刻板,隔了一两秒,说,“甄小姐。”
“嗯?”
“最近地铁站发生了好几起扶梯坍塌事故。偶尔也会有抢劫偷窃事件。”
甄意愣愣一下,回味过来,笑道:“谢谢。”
苏铭没有表情,冰封着脸。
甄意也不再搭话。汽车行驶到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前方红灯闪闪的,停着警车。路被封掉了,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好多人在外围张望,警察则在疏散人群。
苏铭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走天辅路了。”
汽车转了个弯,甄意回头望,看见很远的岔路上,一辆辆警车飞驰而过,闪烁的警灯像流动的河。
是在追卞谦和司瑰吗?
甄心忧心忡忡。
汽车沿着干道行驶了一会儿,快到十字路口时,前方左边的道路上忽然传来刺耳的汽车奔驰声和渐近的警笛,苏铭反应极快地猛踩刹车。
甄意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一磕,抬头就见岔路口,一辆黑色的车技术极高地躲避,回让,超车,掐红灯,带着几十米后的一串警车穿针引线般呼啸而过。
速度之快,甄意根本看不清第一辆车内的人影;而和她同方向行驶的车好几辆踩刹车不及,差点儿撞上。这会儿全歪斜在路边,车内的人探出头惊讶地张望。
甄意愣愣的,卞谦的车技有那么厉害吗?
警笛声渐行渐远,路口回归安静。不少车主仍拿着手机拍照打电话,苏铭没做停留,有条不紊地经过路口。
可甄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卞谦会引着车满城狂奔?
她靠进柔软的椅背里,望着车窗外缓缓后退的夜色发呆,却竟如天降巧合一般,目光无意扫过一辆出租车。
显示灯上打着“载客”,车内只有司机和一位乘客,奇怪的是,大晚上的,两人都戴着帽子,而且是相同款式的棒球帽。
诡异。
甄意探头去看,微微眯起眼睛。
她坐的车准备直行,而那辆出租车要往刚才警车流消失的方向背道而驰。
路口的灯光从挡风玻璃上闪过,出租车转弯左行了,可就是那一瞬,甄意看见了棒球帽下白皙漂亮的下颌和脸颊。
甄意狠狠一怔,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转弯!追那辆出租车!”
她的车刚行驶到十字路口正中央。苏铭愣了一下,前后左右都有车过来,他不敢妄动。可甄意急得声音都尖起来:“快追那辆车,我最好的朋友在上面!”
说着,一手去拉车门作势要下去。
苏铭脸色立刻变了,说了句“扶好了”,便瞬间换了气势,猛地打方向盘,车身狠狠一扭,甄意反应不及,在后座上滚了一圈。便见路口的四周,车辆骤停,躲避。
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音。
交通信号灯和车灯穿透黑色的玻璃在车厢里飞旋。
汽车已飞速转过弯,追着那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就在这边路□□通瘫痪之时,前边的出租车早已查出异样,飞也似地加速。甄意见了,愈发确定那里边的人就是司瑰和卞谦。
她当时只看见了司瑰消瘦的下巴,看不到她是否意识清醒。
况且,卞谦是个催眠高手,如果他不经司瑰同意,催眠了她呢?
她心急如焚。
苏铭一边开车,一边极其冷静地打了报警电话,告诉警察出租车逃窜的方向。可要想让警察们瞬间赶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出租车跑得极快,不出几分钟,两辆车就一路驰骋,飙到了整条干道的尽头。这期间,他们数度差点儿擦上周围的车,可苏铭心理素质极好,始终面不改色,把方向盘打得华丽丽,一次次惊险地避过。
对面的丁字路口越来越近,甄意看着信号灯上倒计时的绿色,惊道:“他们会在信号切换时左转弯!”
话音未落,信号灯变成了黄色,出租车毫不减速地飞驰过路口。
苏铭也不示弱,脸色坚毅,盯着闪烁的指示灯,在红灯亮起的头一秒,猛踩油门加速冲过路口。
甄意赶紧抓住扶手。
道路两旁的汽车再一次碰撞,停靠,刹车,打滑,无数车灯在空中飞旋,晃花人眼。
甄意在高速的车内左摇右晃,眼睛发晕,好似坐过山车,玻璃外,无数私家车擦着边缘划过,她甚至仿佛听得到两辆车擦碰到一起后尖锐的摩擦音。
汽车转弯后,往九江方向去了。那里靠近郊区,比较偏僻,到了晚上,道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这两辆车呼啸着在追逐。
苏铭眯起眼,盯着前边的出租车,信心满满道:“那辆车撑不了多久。”
话音没落,出租车就猛地一打转,滑进了小巷子里。苏铭始料未及,骤然刹车,他们的车体比较大,在小巷子里行驶比较受限制。
巷子里黑漆漆的,车灯打在前方,那辆出租车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但苏铭追得很紧,也没被撂下多久,快速地行驶出去,却见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不动了。车体上全是一路碰撞的累累伤痕。
这次,虽然夜色深深,可甄意终于一眼看清楚了那两个人,卞谦个子高高的,拉着司瑰飞快消失在空荡荡的地铁站口。
甄意不等车停稳,推开车门追了过去。
时近晚上10点多,地铁站里空旷而安静,一个乘客也没有。甄意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暗叹卞谦刚才在附近的街道和巷子里绕来绕去,其实是掐算好了地铁的发车时间。
她手忙脚乱地跑下扶梯,想喊人抓他,可卞谦和司瑰已经进到站里,往下一层去了。
甄意也顾不得买票,双手一撑,直接从刷卡机上跳了过去。可惜她的体力并没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平,脚一绊,裤腿被机器勾住,狠狠摔倒在地。
她哪里管得了疼痛,爬起来拼命往前追。售票员和保安愣住,追着她喊“别逃票”,一连串全追过来。
夜间明亮而空旷的地铁站里,瞬间喊声一片,四处回荡。
甄意跑下扶梯,再次慢了一步,卞谦和司瑰已经进了地铁,地铁门滴滴地发着声,开始关闭。
甄意大惊,想也不想,忽然就喊:“司瑰!!”
一咬牙,人已拼尽全力地加快步伐,朝正在关闭的地铁门冲了进去。
门板夹上,把她撞得不轻。她猛地撞倒在地上,听见身后有人撞上了门,狠狠砸着。
甄意回头,就见那个冷面男苏铭,此刻一脸惊愕慌乱地看着她,拍着门在喊什么,地铁的售票员也跟在后边。
苏铭拍了几拳,四处一看,抓起墙上的灭火器瓶子就砸上来,轰然的声音在地铁里震慑回荡,可列车很快飞速行驶起来,他追着车厢狂奔几十米,却也无济于事了。
列车驶进隧道,只剩一窗户细碎的蛛丝纹路。
……
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太晚了,靠近终点站,竟没有别的乘客。
甄意抬起头。
卞谦立在两三米开外,搂着司瑰,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而司瑰闭着眼睛,满脸泪水,无力地依靠在他怀里。
卞谦表情平静而从容,看着一点儿不像犯罪的人。
甄意见过很多罪犯,变态也见过不少,有的人阴气戾气缠身,有的人傲气自信十足。可卞谦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淡静而有度,平和得不露半点锋芒。
不知为何,甄意并不害怕他。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问:“司瑰她怎么了?”
司瑰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泪痕,衣衫不整,不知是被人搜过身,还是别的。她听见甄意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含着泪轻轻地哭:“甄意。”
甄意看得出来,司瑰几乎全无力气,全靠卞谦支撑着身体。
“她没事,我要带她走。”卞谦说着,低下头,倾身去吻怀里的人。司瑰哀愤地别开,却还是被他一手扳过脸颊,他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很深很用力地吮吸了一口。
甄意莫名脊背发凉。
吻完了,司瑰愈发没力气,完全软在他怀里。
卞谦则抬起头,淡漠地看了甄意一会儿,说,“小意,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甄意望着他那样随和亲近的样子,想说什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大学四年,她喊了他四年的哥哥。她读研学法律,他联系导师联系法律界的前辈给她指点,帮了她不少忙;去他的律师事务所上班,她也骄纵地没案子就迟到早退跑出去玩……
“卞谦……哥……”甄意嗓子哽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的事,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会是正确的。”卞谦简短的一句话,并不愿过多地解释。
甄意顿觉无力。
地铁飞快前进,隧道里的广告彩屏如走马灯一般闪烁,那是庆贺新年的公益广告。明星们打扮得光鲜亮丽,笑得灿烂在祝贺元旦快乐。
“你逃不走的。”白光灯下,甄意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说,“警察很快就会堵在下一个地铁口。”
话音未落,黑暗隧道中的广告牌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繁华绚烂的hk城夜景,漂浮在深夜的海面上,水光相接,倒影成一片。
甄意一愣,猛然想起这条地铁线的最后一站在海面的大桥上。
上地铁不到一分半钟,就到终点站了。
车门打开,清冷的海风呼啸着涌进来。卞谦扶着司瑰准备往外走,甄意冲上去,张开双手拦住:“你不能带她走。”隔了一秒,“你也不能走。”
卞谦没说什么,只是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幽幽的,深邃的,像最寂静的夜。
甄意被他看得发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是因为海风还是他的眼神,她觉得背后发凉。
下一刻,卞谦轻轻说了句话,甄意没太听清,很快,他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甄意走了走神,愈发不明所以。
可卞谦极轻地蹙了眉,有些奇怪,竟然无法对她催眠。
垂眸想了一瞬,却也明白了。
他没再理会甄意,直接推开她,下了车,往桥边走去。
地铁站里空无他人,桥上灯火通明,而海面深邃幽静,波涛起伏。隔着海湾,是灿烂繁华的伊丽莎白港。那边等待新年倒计时的人们一片欢腾。
成片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上,“happy new year”的彩色字符闪烁如星辰。
卞谦怎么会往那边走?他要带着司瑰跳海吗?甄意惊出一身冷汗。可陡然一想,
地铁终点站在这座双层桥的第二层,离水面很近。甄意猛地意料到,卞谦根本不准备出地铁站,而是直接从防汛楼梯走到桥墩下去。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桥下准备好了迅速离开的海上工具。
这一瞬间,甄意大致都猜到了。司瑰和警方设了圈套,发布假消息,诱骗卞谦去医院见司瑰,设好了网等着抓他。
第一个像卞谦的人出现后,吸引了所有警察的注意,一路追逐;但没想,真正的卞谦把司瑰抓走了。还开着最不引人注意的出租车,坐地铁,乘船。
这样奇怪的逃亡方式谁会想到?
眼见着卞谦搂着司瑰快要走到桥边了,电光火石之间,甄意也想不得别的,抓起玻璃窗旁的安全锤,心急之下,一狠心,就往卞谦的脑袋上砸去。
卞谦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吃痛地捂住后脑,手一松,司瑰就摔在地上。
甄意立刻冲上去,把她抢过来,拖到一旁。
可司瑰的身体里一点力气都没有,甄意扶她不起来。
“甄意,对不起。”司瑰埋头在甄意肩窝,呜呜直哭,“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不是他,可我想单独问他为什么,就放任大家去追了。等他出现的时候,我想开枪的,我真的想开枪抓住他的……可是……”
她哭得气喘,什么也说不出来。
甄意也心疼得眼泪直冒:“别说了,阿司。你别说了。”
甄意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舍不得开枪。
在病床上装睡了那么久,就是不想醒来面对,可她内心挣扎之后,还是做出正确的选择,要把他抓获。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然而,这个男人几番冒险去医院看她,亲吻她;在得知她的死讯时,或许料到是陷阱,可为了确认她的生死,他依然孤身犯险。
他倾身去抚摸她的时候,她突然跃起来,举着枪瞄准了他。
可,他一步步靠近,她却心痛得哭了,手在发抖。真到了那一刻,她舍不得开枪了,舍不得把这个男人抓起来坐牢了。
司瑰痛苦地摇头,眼泪全往甄意的脖子里涌:“是我想的这个圈套来设计他,明明下定了决心,却还是败在我手上了。”
甄意从没见过司瑰这样绝望而无力,心痛难当,紧紧抱住她,竭力安慰:
“没有,不是你的错,警察马上就来了,你放心,警察……”
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呼啸的海风里,她听见保险栓波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世界里格外清脆。
甄意背脊一凉,回头看,就迎面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卞谦神色冷漠:“小意,把她交给我。”
甄意心跳骤快,一动没动:“你不会杀我。”
“我是不会杀你。但如果你再碍事,我会在你腿上打两个洞出来。”卞谦风淡云轻地分析,“那样的话,我会顺利离开,而你伤痕累累地躺在这里。最终,心疼的,是深爱你的那个男人;还有刚才追地铁的那位,他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不愧是学心理的,三两句话洞悉甄意的弱处。
甄意怔愣几秒,卞谦忽然大步上前,枪托狠狠往她后脑勺上一砸,甄意眼前一黑,摔趴在地。
而他迅速勾起司瑰的腰,单手就把她捞起来收回自己怀里。
甄意捂住剧烈发痛的后脑,趴在地上朝他喊:
“司瑰根本就不想和你走,你毁了她的爱人,毁了她的人生,她恨死你了。她不想和你走,她想开始新生活,而不是和你逃亡。”
海风呼啸,吹得她的声音有些扭曲。
“我带她,就是去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人生。”卞谦脚步一停,回头斜睨甄意,“她如果不爱我,如果想重新没有我的生活,她又怎么会愿意为我生孩子呢?”
甄意狠狠一怔,目光挪向司瑰的腹部,海风吹来,吹得她的衣服紧紧贴着,虽然不太明显,但的确是微微隆起了。
她猛地想起那次和司瑰一起吃饭,司瑰说有消息要告诉她。那天,她说起和卞谦带她回家见他父亲的场景,她一脸的幸福。可中途被电话打断,再见面就……
卞谦的手指修长而白皙,缓缓挪去司瑰的小腹,道:“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它还安全无恙,它是一个奇迹。”
他轻缓地搂着司瑰的腰,低头贴近她的脸颊:“阿司,我带你去加拿大,我们开始新的生活。你要相信我,我会为你改变一切。”
司瑰只是流泪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卞谦说完,抱着司瑰,准备越过栏杆,跨上防汛楼体。而就在这时,一声朝天的鸣枪响彻半座大桥。
数不清的警察涌了出来,无数只枪对准了卞谦这里。
甄意头一次感觉出警速度竟会这么快!
可卞谦反应更快更灵敏,他一手搂着司瑰,返身一手就将甄意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迅速松开司瑰,让她靠在栏杆边,自己则箍住甄意的脖子,把枪抵在她的脑袋上。他潜意识里即使假装也没想过拿司瑰当人质,只有甄意。
“全都不许靠近,不然我一枪打爆她的头!”
甄意被他死死箍着,呼吸极度困难。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一突一突的,谁都会被逼急的啊,她也不免心慌起来。
惊恐之际,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成排或蹲或站的特警队里,言格一身浅白色的风衣,双手打开,从人群里缓缓走来。
“卞谦。”他并没有看甄意,缓步靠近,夜风里,他的声音异常平和而清晰,“医生说司瑰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你这样带着她到海上颠簸,很有可能会造成她流产。”
一句话戳中卞谦的软肋。
甄意感觉喉咙上的力度松了一些,呼吸顺畅了。
可下一秒,卞谦只是冷淡地笑了一下:
“我和她没有退路了,为了以后,为了未来……”甄意感觉到他心疼得在发抖,却极力冷酷,“我会好好照顾她,补偿她。”
“你们要在海上走多远?如果意外坠海,如果出了事故,她坚持不下去,让你再没有机会对她好,再没有机会补偿她了呢?”言格问。
他已经走到离卞谦只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
海风吹起他利落的短发,吹着他的风衣翻飞,他白色的身影挺拔而料峭,而他身后,是夜幕里五光十色的伊丽莎白港。
这个世界,热闹,欢腾,或许……迷醉,腐烂;只有他,清醒,一尘不染。
卞谦僵持着,一动不动。
言格说的话无疑是夸大了,可只要说在了卞谦的心头痛上,便是致命的。
有很长的几十秒里,卞谦都在沉默,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脚边的司瑰,她脸色苍白,看上去虚弱而无力。
虽然是他的催眠作用,可他也忍不住怀疑,在他催眠之前,她就已经孱弱了,只不过习惯性地强撑着。
言格继续:“还有你的父亲,他住在医院里,没有几天可活了。你准备把他抛弃在这里吗?”
卞谦再度抖了一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可终究,他还是没有松手的迹象,终究,他做了决定。
他把司瑰扶了起来,低声道:“阿司,相信我,我们离开这里,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说着,一手抵着甄意,一手搂着司瑰,要扶着她抱她越过栏杆。
言格静静看着,并没有任何试图阻拦的言行。
远处的港口喧嚣声随风传来,缤纷的灯光也似乎随之传来,在卞谦脸上闪了一下。
没有人注意,但司瑰猛地惊住。
她很清楚,刚才言格是在拖延时间,等的就是,狙击手从夜幕中的海上靠近。狙击手在暗,而他们在明。
司瑰呆呆的,盯着渐渐下滑到卞谦背后的红点,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她几乎使出了全身仅存的力气去推他。
而言格也在那一秒看出她的情绪,眼见着红点在司瑰卞谦甄意身上混乱地交替,他大步冲上去,用力将甄意扯过来,埋进怀里扑倒在地上,拿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她。
甄意猝不及防,尚未明白是什么事,就听见“啾”的一声枪响。
她心跳骤停,惊得浑身发凉,
“言格!”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想,我很喜欢球员穿白色的球衣。
因为踢球到一半湿透了之后会半透明,还会紧紧地贴在身上。
只可惜,我喜欢的几只球队里,除了德国队,其余的主场球衣都是彩色的,客场球衣白色又不太幸运。
哎~~色心难以满足~~~
咳咳,
说正事。
看了很多妹纸的建议,谢谢各位,在字句啊,对话啊,表述方式啊,描写手法啊,各个方面,我都会好好揣摩揣摩的。
不过就是,我和大家解释一下,
在甄意对言格的追逐这方面,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因为她又有多动症又有精神病么,确实不太能像正常人那样恋爱。
细水长流,或者水到渠成的爱情不适合她,咳咳,她就是挖渠和开船的性格。
性格和人生经历决定她的爱情不会平淡,只会轰轰烈烈,就像拼命工作拼命生活那样,她恋爱也是拼命地爱。细水长流不下去,囧。
不过有些妹纸提到的一些点,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我其实是懂了的。哈哈,文里有些地方的确是强调过多了,可以缓和一些。我好好体会体会,再修改,谢谢妹纸们啦~~~你们的建议很有用。miumiu
继续提建议,像昨天说的,越具体越好,具体到章节段落就更好了。
为了表达我对你们森森的爱意,让我唱一支歌儿吧:
永远……不!离!不!弃!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