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小宁直奔慈恩堂,一进门就扑倒在老夫人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人都被她哭懵了,茫然不知所措,拍拍小宁的背,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快别哭了,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出气。”
陆小宁只管哭,今天的事情证明了她这个父亲靠不住,她在父亲面前再怎么卖惨也不及陆芳华流几滴眼泪。她做的再好再优秀,也替代不了陆芳华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她已经抛出了芳华和皇甫少焯私会的事情,谁知道父亲会不会被陆芳华三言两语又哄骗了去。
这跟她来金陵之前想的不一样,她以为父亲重利,凭她的能力,父亲在她身上看到有利可图必定高看她一等,利益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而祖母原是个没文化的村妇,当年祖母帮着娄氏气纪氏,坚决支持娄氏进门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她就觉得祖母是个不讲道理见识短浅的。
谁曾想,父亲重利但更疼爱芳华,甚至到了为芳华变成脑残的地步。反倒祖母是个嫉恶如仇的。
如今,她是不能再指望父亲了,唯有指望祖母了,只要祖母心意坚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就是父亲也没办法。
“是啊大小姐,快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就跟老夫人说,老夫人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刘妈也劝道。
还真没见过大小姐哭的这么伤心过,刘妈心里也着急。
老夫人见劝小宁劝不住,就问杜若:“大小姐到底怎么了?”
杜若鼻子一抽,眼睛就红了起来,虽然小姐什么都没说,但猜也猜到了大概,早上二小姐和老爷的那番对话,她也听见了。
杜若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为什么哭,大小姐一回府就先去看老爷了,老爷让人都出去,只留下小姐说话,小姐出来的时候脸色就铁青了,一直忍着,见到老夫人才没忍住。”
“奴婢伺候小姐也有四年多了,小姐到淮安的第一天,奴婢就开始伺候小姐了,小姐病的再厉害,扎针再疼,喝药再苦,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今儿个哭成这样,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于是老夫人道:“刘妈留下,其余人等都且退下。”
屋子里没了旁人,老夫人柔声道:“别哭了,现在这里没外人,有什么委屈跟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
陆小宁这才抬起头,擦掉眼泪,把昨儿个在宫里发生的事儿跟祖母说了个一五一十。
“这事儿原是不敢告诉祖母的,怕祖母担心,二妹做事就是这么不计后果,她想对付我,都不想想这会给陆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若非她行事全无分寸,昨儿个孙女也不会提那样的建议。”陆小宁哭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老夫人气的两肋生疼,狠狠咬牙道:“这心肠得有多狠毒才能做得出这种事儿来。”
刘妈附和道:“是啊,二小姐这么做,确实是太过了,打从大小姐回来,她就没安生过,今儿个一出,明儿个一出,如今倒好,有了秦王世子给她撑腰,越发的厉害起来。她也不想想,整倒了大小姐,陆家还能捞得到好?说不定皇上还得发落老爷一个教女无方之罪呢,难道她就不是陆家的人了?等她真的嫁了过去,还不得带了秦王府的兵马抄了陆家?”
老夫人气道:“她有把陆家放在心上过吗?她若有半分为这个家考虑,也不会叫娄梁两家上门来闹,也不会到皇后娘娘面前请了秦王妃来。她三天两头的算计自己的大姐,还不是想要多争点产业去,跟她娘一个德性,眼窝子浅就看得到铜钱,心肠倒是狠,无所不用其极。”
陆小宁听着祖母和刘妈一起数落陆芳华,心里略微好受了些,连祖母都能一眼看穿陆芳华的人品,父亲却是宁可装聋装瞎。
“本来她要对付我,我见招拆招化解了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不整倒我,不弄的这个家四分五裂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等着就是了,终不能叫她把这个家毁了,就在今儿个早上,她还想在父亲面前耍心眼,想告我的黑状呢,我一气之下就把昨儿个我被叫到御前对质的事说了,结果您猜怎么着?我一回来,父亲就跟我说,二妹知错了,让我不要跟她计较,叫我宽容些,都是自家姐妹……”
“祖母,您给评评理,屡屡被害的人是我,我还有冤没处诉呢,有苦没处说呢,父亲说的好像是我要害她似的,我知道父亲一贯心疼二妹,可这偏心眼也不是这个偏法,父亲就不想想昨儿个我就差点被她给害死了,连带着父亲都要吃挂落,父亲就这么一味的偏袒二妹,是非都不分了,真叫人灰心……”
老夫人也是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没脑子,谁是真孝顺,谁是假孝顺,他没长眼,也没长心吗?
老夫人看陆小宁哭的眼睛都肿了,赶紧叫刘妈拧一条热帕子来,让陆小宁敷敷眼睛。说道:“小宁,你不用难过,你父亲昏了头,祖母可没昏头,祖母心里头有杆秤,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孝顺的,家里也只有你是真真的把陆家放在心上想着这个家好,你父亲要偏心你二妹,让他偏去,祖母向着你,祖母给你撑腰,他自己拎不清,总有后悔的时候。”
陆小宁又一头扎进祖母怀里,眼泪淌了个痛快,回金陵后她在祖母这花了不少心思,起初她的乖巧讨好是装的,并没有多少真心在里头,因为以前的祖母并不疼她,在祖母心里她就是个姓陆的陌生人,可装着装着渐渐的也就分不清是真是假了,祖母对她的倚重也是一日重过一日,然而,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祖母发自内心的认可和真心的疼爱。陆小宁暗暗发誓,就凭祖母今天能对她说这番话,她这辈子都会好好地孝顺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