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禹今晚的心情有点浮躁,有太多的心事,说是说,三月就要开考了,可三月到底能不能开考还是个未知数,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从狩猎回来后就再没出过紫宸殿,连一年一度的百官宴都是燕王殿下代替皇上出席,父亲说过,皇上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一旦皇上驾崩,这科考必定又要延迟。
他还好说,毕竟家就在金陵,但那些从去年就赶赴金陵备考的考生就惨了,不敢离去一直在等消息,好不容易等到朝廷说三月恢复科考,届时又要延迟,有些考生家境贫苦,连盘缠都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怕是连一口饭都要吃不上了。
这是其一,其二,陆小宁离开金陵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她是否安康,为了给皇上寻药,大过年的都漂泊在外,委实辛苦,不知她何时才会回来。
再有就是思瑶的事了,今年过年,有好几家高门子弟上门提亲,母亲和父亲都有中意的,可思瑶死活不愿意,说是看不上,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就恼羞说没有,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母亲问他知不知道思瑶的心事,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是有点猜到,思瑶经常往济仁堂跑,陆小宁不在她也常去,而且有一回,思瑶明明说去沈心蕊家,可他却在路上看到思瑶的马车去了济仁堂。
莫不是思瑶喜欢上那个赵寅成了?
喜欢赵寅成也不是不可以,赵寅成虽说没有功名在身,文不行,武不就,但为人还是不错的,爆发时疫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捐资捐药,第一个开设施药铺,有这份善心的人靠的住,而且济仁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家新开的药铺一跃成为超越德仁堂的大药铺,口碑声誉盈利都是金陵城屈指可数的,当然,这其中陆小宁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不能否认赵寅成的功劳,可见他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安平伯府世代忠良,如今又深得皇上和燕王器重,所以,不管是人品家世才干,应该说都配得上思瑶,可为什么思瑶连他都要瞒着呢?以前思瑶可是什么都告诉他这个大哥的。
陈彦禹寻思着,哪天是不是找赵寅成试探一下。
到底是思瑶单方面看上了赵寅成,还是两人两情相悦?也好早日把事情定下来,免得母亲烦恼。母亲也是怕一旦皇上驾崩,这一年之内都不得议亲了,思瑶过了年就十七了,再耽搁可就十八了。
不止是自家着急着嫁女,别家也是一样,这个年最忙碌的就数媒婆了。
“公子,这么冷的天,您出来也不披件衣服。”书童阿来揉着惺忪睡眼,拎了件披风出来,嘴里嘟哝着埋怨道。
快要考试了,公子要是这会儿冻着了生病了,夫人还不得骂死他?
陈彦禹披上披风,道:“你去睡吧,我走走。”
“公子,还走什么呀,刮这么大的风,您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去书房写写字看看书呗。”阿来说,心想着,明天是不是报告夫人,大公子这些天都睡不好,请个大夫来给大公子开点安神助睡眠的药。
“吹吹风,清醒清醒,你不用跟着了。”陈彦禹说。
阿来郁闷不已,半夜三更是该睡觉的时候,公子却还要吹冷风清醒清醒,那还睡不睡了?
见公子已经踏入夜色中,阿来急忙去拿了盏灯笼跟了上去。
那敢让公子一个人乌漆墨黑的走夜路啊,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陈彦禹缓缓地走着,院中的花圃里还有残雪堆积着没有化开,看这天,估计还得下雪。
今天的冬天真冷啊。陈彦禹不由的拢了拢披风,忽地,陈彦禹顿住了脚步,目光望着前方。
只见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脚步匆匆地进了二门。
是父亲?
父亲似乎在想事情,一直闷头走路,都快走到他面前了也没发现他。
陈彦禹叫了声:“父亲?”
陈丞相像似被吓到了,忽的一跳,抬眼见是儿子,这才吁了口气:“彦禹,这么晚还不睡?”
陈彦禹道:“看书看的头疼,出来吹吹风,醒醒脑。”
陈丞相看了眼彦禹,道:“用功刻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从小就很聪慧,又自律,事事不用他操心,对于彦禹参加科考他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说中状元,前三甲是没跑的。
“是,儿子记住了。”陈彦禹恭谨道。
“赶紧回去睡吧,不早了。”陈丞相慈爱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只是儿子的个子已经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这肩膀拍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是,父亲也赶紧去休息吧,阿来,你给老爷打灯笼。”陈彦禹道。
“不用了,为父看得见。”陈丞相走了。
陈彦禹一直目送父亲走远,走到看不见。
“老爷这丞相当的也太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阿来嗫喏道。
陈彦禹眉头微蹙,总觉得不太对劲。
父亲这么晚回来,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大晚上的总得有人打个灯笼什么的,平时不都是江平跟着的吗?江平人呢?
这样的情况,让陈彦禹觉得父亲就跟去干了什么坏事一样鬼鬼祟祟。
“阿来,你今晚看到江平了吗?”陈彦禹问道。
“江叔啊?我见过啊,吃晚饭的时候还见到过呢,奴才还以为老爷早就回来了。”阿来说。
陈彦禹的没有蹙的更紧了,父亲晚饭没在家吃,母亲也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早出晚归,但平日里,无论父亲去哪儿江平都是跟着的,今天父亲却没让江平跟着,不寻常。
想想,陈彦禹又摇头,或许是他太敏感了,父亲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不方便带着江平,父亲为人圆滑而不狡诈,为官更是清廉公允,克己复礼,真正是一心为朝廷,一心为百姓,对母亲,对他们这些孩子,也是尽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这样的父亲怎么会去做坏事呢?一定是他想多了,实在是不该这般猜测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