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

作者:荆柯守

    叶青自镇上雇了一个牛车,沿着官道而上,迎面就是路障,车夫有些紧张,叶青却使着继续向前。

    “干什么?停下检查!”

    “锵锵”看样子设卡的不是普通公差,都带着隐隐的杀气,是军人。

    这时叶青一笑,只手出示,一小方铜印在阳光下闪闪,照得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年轻火长,就变了脸色,赔着笑上来,看了看,就使人搬开路障,道歉着说着:“这位秀才,这是上官命令,请过。”

    叶青点点头,收了铜印,暗忖着俞府果没有公开这个案子,随口问着:“上官……是知府?还是同知?”

    火长略有傲气的答着:“自是知府,我们是巡骑营,属军司所辖,本州大都督提检,知府可差遣,同知还无权调动我们!”

    “知府大人说,最近有流匪,所以在郡城设卡检查。”

    叶青早仔细辨认过这伙衣饰,朝廷只要权威还在,暗杀秀才或敢冒险,公开以调兵是不可能,因这是比暗杀秀才更严重十倍的谋逆大罪。

    不过,还是习惯性进一步验证:“巡骑营,那我看你们怎么没有骑马?”

    年轻火长脸色微黑,显被戳到痛处,又不敢发作,只得应着:“这些年,北魏断绝了马匹市易,这本来是划归我们一块,这下不但兄弟财路少了大半,战马也没了主要来源。"

    “应上官检查,还能凑出一队,平时都宝贝一样养着,自西南方调来的矮马自家人骑骑也就罢了,真有现在这样行动,骑着出来岂不是笑死人了,我们可丢不起这脸!”

    叶青点点头,放下心来,这回答果是巡骑营本色,前世就接收过一小支,最清楚大蔡北军里面这帮人的底细:“放心,马匹市易不可能总是断绝,迟早有复一日!”

    “谢秀才吉言!”年轻火长哈哈笑着,脸色好看些,恭送叶青远去。叶青坐在了牛车上,沉思。南沧郡的郡府,立刻反应了,手段很老练毒辣,他先不问是非,也不拦截,只是派出了巡骑营“巡查匪迹”这其实就是一个政治表态。

    而无论是俞家,还是叶青,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挑衅,自是毫不客气的灭了。

    只要谁也不敢动手,自就有时间来处王单——极大可能就是立刻上报给州里,让总督决断。

    想到这里,叶青吐出一口气。

    其实没有杀得俞帆也可,至少在情理上,自己是占了主动,如果是杀了俞帆,只怕就算是被袭击,也要治罪。这无关情理,只在能量。应州总督·政厅应州总督一点头,脚步而入,本来议论的小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官员都是躬身。

    南沧郡的太守张世玉突一阵紧张,感受到了总督身上威不可测的压迫。

    都是同进士授官,可这位已经是封疆大吏。

    “你们正讨论着,怎么我一来就哑了?”应州总督坐了,笑着:“我又不是老虎,一来就鸦雀无声!”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张世玉认真打量一眼应州总督。

    五十五岁的总督戴着一顶金冠,剪裁得十分得体的深青色的官袍,细密的皱纹不仅不显的老相,反使他炯炯有神,充满威严。

    这位可是八岁启蒙,十五岁连中童生秀才,十九岁中举人二十岁殿试中得同进士,四任县令,三任太守,四十岁就晋升正三品,先在吏部任职,又调任应州总督,修明政治,疏浚河运,实是朝廷一等一的大臣。

    应州总督哈哈大笑,说着:“当年,我和你父亲相识,你父就说,我家五子,唯二子有出息,不想现在你都担任太守了,果是知子莫如父。”

    张世玉就笑着说着:“这是父亲的抬爱,也是鞭策,如我不能中得同进士,怕是鞭子就打上来了。”

    众人听了又笑,笑了会,应州总督这才说着:“说正经事,你是说俞承恩出动了私兵截杀一位秀才?”

    “总督大人,不能这样说,私兵都有掩饰,也都死了,查无实证,只能说是疑似……至于这秀才,是叶青,平寿县人。”张世玉说到正事,就动了一下身子,认真的说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事待我发觉,已是痕迹都无,只有当地土地神见证,可按照天律,非科举鬼神取证不足为凭。”

    “虽不足为凭,但至少有个说法吧?”总督一笑,说着

    “是,据它说,是这个秀才,一人就把三十甲士全部杀了,还追杀俞帆,几把他杀死最后俞府术师救去。”

    众人听了都是变色,总督听了,一声不出,只是目光幽幽看着门口,片刻才问着:“俞府是侯门之后,虽现在早就不是,底涵还不错,这些私兵是按照武经训练的吧?”

    “是,不逊于我的巡骑营。”

    “现在各个世家越来越不像话了,是要痛加整顿,不过俞府也不是暴发户,不至于这样大惊小怪,这叶青有什么特殊,又或结了什么仇?”

    这时,又一个官员起身:“这我听说过一些,这叶青却是和您一样,都是十五岁中连中童生秀才,现在是十六岁,来州里应州试。”

    这话一出,总督就微微变色,就听这官员继续说着:“至于怎么样结仇,听说龙君宴时二人应试,这俞帆却黜了下去,失了魁首之位,或是这样缘故。”总督就薄怒着:“胡闹!”“我觉得也是胡闹,为了这点小事,俞府断无出得私兵之理,这俞帆听说也只有十七岁,怕是年轻,血气方刚,才作出这事来。”张世玉就干咳一声,说着:“事情也许这样,但俞府死了三十个人,据说这俞帆肩膀上也中了一剑,本来是小事,现在怕是大了。”

    总督冷哼了一声,脸色渐渐缓和,只要不是政治冲突,这点血气方刚的小事,却还不在眼里,就向张世玉说着:“听说你派出了巡骑营?”

    “是,就以打击匪众的名义,沿途设卡,一是就是隔山震虎,其次就是最近各县秀才进州,路上也平安些。”

    张世玉忙欠身说着,话没有说完,总督就摆了摆手说着:“你这办的很对,我记得三年前还有一个秀才被黑店打了闷棍,虽前后抄杀了上百人,但对事情已无法弥补。”

    “你现在派出巡骑营,我觉得甚好,不必有顾忌。”

    总督沉思了片刻,突笑着:“原本风闻俞家出了个麒麟子,本很是期待,不想却是这样,为了点意气之争,就出私兵,不顾政声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