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师兄终于成家,以后有人照料,家师也终于放心了。”
几番下来,虽然热闹,也觉得无聊。
夏庭秋一身裁剪得体的大红喜袍,身长玉立,容貌俊美,神采飞扬,笑得都有点憨傻了。
我不耐烦应酬,干脆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喝酒。
迦夜不知声得什么狗鼻子,那么灵,又不我给找到了,他一来就夺了我的酒杯,往我手里塞了一杯茶。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嘀咕道。
“保留点体力嘛。”迦夜又笑嘻嘻地跑走了,他今日是贵客,应酬也不少。
按照当地习俗,院子里摆了两百多桌的流水席,此刻席上就觥筹交错,喜娘还未到,客人都已经吃得红光满面了。
迦思远端着酒杯走到夏庭秋面前,哄着眼道:“夏大哥,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小弟敬你一杯。”
“思远你也有婚约在身,什么时候办喜事,可不要忘了请我喝上一杯呀。”夏庭秋接过递来的酒杯,同迦思远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迦思远又转头对迦夜道:“堂兄,小弟不才,让堂兄操心了。小弟还要敬堂兄一杯。”
迦夜也和自己的堂弟碰杯喝了酒。
吉时到,礼炮轰鸣。
新娘子过关斩将地从外面进来,夏庭秋看着新娘,春风满面,连我站在他身旁都一无所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送入洞房。
夏庭秋牵着新媳妇的手,喜气洋洋地回后堂。
我搁下酒杯,站起来朝着夏庭秋走过去,猛地一把佩刀刺了过去。
锵——
两把短刀相击,震得我虎口发麻。
眼前迦思远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你怎么——”
碗碟破碎的声音转瞬掩盖了他后半句话,原本和乐融融吃菜喝酒的食客掀桌暴起,几十个壮年男子抽刀就朝着夏家家丁和迦夜的护卫砍去,可我方也早有准备,拔刀相向。一时间大堂之内一片刀光剑影,喜庆的气氛转眼就被厮杀声冲散。
夏庭秋一把将还蒙着盖头的新娘退到婢女手里,转身接住家丁抛过来的佩剑。
迦思远躲开我的刀,再度扑向依旧稳坐在桌边的迦夜,迦夜的侍卫迎面而上,同他缠斗在一起。
数个刺客砍到侍卫,杀向夏庭秋,夏庭秋提剑抵挡,出手却稍显无力。
眼见一人刺向他的后背,他防备不及,我冲过去横刀为他挡下。
“六姐姐!”夏庭秋低呼,声音陌生。
“回头再谢!”我挥刀而下,鲜血四溅,一个刺客惨叫一声倒下。
迦思远猛地转头,厉声道:“你是谁?”
“夏庭秋”不答,专心对敌,他方才喝了迦思远敬的酒,刺客动作迟缓,显然那酒有问题。我一边帮着他,一边和他往后堂退去。
大堂内的局势瞬息万变,两方人马已经杀成了一片。
迦夜依旧端坐不懂,从容淡定,他的侍卫身手不凡,面对众多刺客的包围,依旧对付得游刃有余。
迦思远双目赤红,简直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我明明……”
“我们既然能有所防备,难道就不会提防着你下药吗?”迦夜冷冷一笑,拍案而起。
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包围着他的数名刺客就呼啦啦地飞了出去。
老实说,我早知道他功夫好,可以前从没见他正经出手,如今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迦夜抽搐缠腰的软剑,舞得水泄不通,眨眼就将迦思远逼到了角落。
走神之际,一个黑影朝我扑来,我仓促躲闪,不料这人武功远在我之上,我退了有退,手上渐渐失力,下一个回合,刀被打飞,对方手里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暗叫不好。
那人宅着我往外走,刚走两步,只听嗖嗖两声,然后是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男人惨叫,双手垂软下来。
我飞腿将他踢到,这才看清救下我的是一枚珊瑚寇和一只玉簪,那玉簪还深深扎在男人的手臂里。
夏庭秋一身青袍,从大堂外面奔进来。他头上只有宝冠,果真没有发簪。
大厅的门全部被人从外打开,无数夏家和船王的家庭护卫持刀涌入,暴乱的场面立刻得到了控制。知道大势已去的刺客略微抵抗了一下,就放下了武器。
迦夜轻而易举地打飞了迦思远手里的刀,然后将他一脚踩在地上。
我站得近,清晰地听到了迦思远肋骨断裂的清脆声。
迦思远惨叫一声,汗如雨下。迦夜冷漠一笑,仿佛脚下踩的不是自己的堂弟,而是一块石头。
我见惯了迦夜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头一次见他这么冷酷决绝,背脊的汗毛霎时立了起来。
穿着喜袍的“夏庭秋”将脸一抹,揭下了伪装,露出本来的面孔。
这人原来是夏庭秋的一个笑堂弟,同他长得有几分像,易容起来可以以假乱真。迦思远对夏庭秋不熟,没有认出来。我却是和夏庭秋朝夕相处十多年,今日一见他就察觉不对了。
小堂弟朝我拱手鞠躬,“方才谢六姐姐相救。”
我再看那个揭了盖头的新娘子,家里的一个丫鬟。
夏庭秋直直朝我走来,拉着我看了看,“伤着了吗?”
我揉了揉右手虎口,人还有点发愣,“还……还好。”
夏庭秋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