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湄儿颔首道:“在我还年幼时,阿玛额娘就去世了,幸得皇阿玛垂怜,收养在宫,视做亲女。”
年氏闻言微微一笑未再言语,这事,她早就知道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胤禛的异常果然与纳兰湄儿有关,哼。
恰时,有下人端了一盘洗净的葡萄上来,年氏挑了一个青色的葡萄仔细将皮剥净后,递到胤禛嘴边柔声道:“王爷尝尝这葡萄味道如何?”
胤禛侧目与那双微微扬起的丹凤眼相对,那双眼连他见了都觉得极美,这一刻有似水温柔在眼流转,令他不自觉张开嘴,片刻,他皱起了双眉,吐出几颗籽道:“好酸。”
年氏笑而未语,手里又重新剥着一个葡萄,这一次却是绛紫。她的手指本就极细长,又涂了粉色的丹蔻,使得她一使一动都透着一种极致的妩媚。
嘴里那股久久不曾散去的酸意,令胤禛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纳兰湄儿脸上移开;已失去所有,那么至少,保留一些尊严吧。
不多时,太子、胤禟、胤?等人相继来到,同坐一起,倒是将那种尴尬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又过一阵,德妃亦到了,胤祥生母早亡,德妃便是他的额娘。正在见礼的时候,外头突然热闹起来,噼哩啪啦鞭炮声响个不停,一身红衣的喜娘跑跑进来朝胤祥行了个礼欢天喜地的道:“十三福晋到了,请十三爷踢轿门。”
尽管这桩婚事不是自己所愿,但胤祥生性豁达,又得凌若多番开解,倒是能坦然接受,请德妃上坐之后与喜娘一道出去踢了轿门,随后喜娘扶了红帕盖头的新娘子出来。
这花轿到的时辰还有行礼的时辰,礼部都是专门算过的,是以在踢轿门、跨火盆、跨马鞍、走棕垫之后,刚刚好是行礼的吉时。
德妃代康熙受过礼喝过茶后,将一柄羊脂玉如意赐给兆佳氏,寓意他们夫妇吉祥如意,各睦美满。
“本宫还有些事,先走了,明儿个记得入宫给你们皇阿玛请安。”在叮咛了胤祥二人一句后,德妃先行离开,众人皆跪地相送,尽显四妃之昭荣。
兆佳氏被送入了新房,而胤祥则留下来陪众人饮酒,无数下人穿梭其,美酒佳肴更是流水一般的送上筵席。
席宴之,胤禩不时挟菜到湄儿碗,嘱咐她多吃一些,他们这样的鹣蝶情深于胤禛而言却是莫大的讽刺,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全无动筷的**,只是不停地喝着酒。
凌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敛袖舀了一碗百合秋梨银耳羹递给胤禛,这么巧那拉氏与年氏亦各自挟了菜放在胤禛碗,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诡异。
那拉氏第一个收回筷子,轻笑道:“倒是与两位妹妹想到一会儿去了,这美酒虽好,但王爷也不能光喝酒,还得吃些菜才好。”
伊兰听到后心思一转,捧了自己一直未曾动过的蛋羹跳下座椅跑到胤禛跟前,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娇声道:“四爷,兰儿请你吃。”她的声音娇嫩带有一丝软糯,极为悦耳。
胤禛正待接过,忽见平整光滑的蛋羹上摆了两颗龙眼干及一颗青菜,被她巧妙的摆成了一张笑脸。胤禛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心意,没想到连一个小丫头也瞧出了自己的苦闷,看来自己还真是失态。
他笑着摇摇头接过蛋羹,“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顿一顿又指了蛋羹上的笑脸问,“为什么他的嘴是青色的?”
伊兰用手戳了戳粉嫩的脸颊为难地道:“兰儿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代替,所以只能委屈四爷了,改明儿再做一张更好看的笑脸给四爷瞧。”
“好。”她天真可爱的表情令胤禛心情为之好转,不再看对面的湄儿,伸手抱起伊兰坐在自己腿上,“想吃什么,我挟给你。”
这是除了抱她下马车之外,伊兰头一回与胤禛这般亲密,闻着鼻尖无处不在的男子气息,伊兰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要从喉咙蹦出来似的。
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一定要!手悄悄攥紧了胤禛的衣裳,面上却是笑意如初,指着远处那盘青鱼跳水道:“兰儿想吃那个。”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她知道,他喜欢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胤禛笑一笑,挟了一筷鱼肉,仔细瞧过没刺后方才放到小脸红彤彤的伊兰碗,看她小口小口的吃着。
瞧着这一慕,年氏冷笑着对坐在她下首的凌若道:“想不到凌福晋的妹妹这么小便会懂得讨王爷欢心,果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
凌若微微一笑,静声道:“伊兰也是一片好意,想令四爷开心,姐姐不会是连一个小孩子都瞧不过眼吧?”
年氏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理会。
另一边,胤祥是今天的新郎倌,自免不了被灌酒,且今日来的有少是他在兵部带过人,武将出身酒量自是极好,一个个皆大碗饮酒,纵使胤祥酒量再好,这样下来亦是满脸通红,酒意上头。
“呼!”胤祥好不容易寻到个空隙,离开筵席到花园坐着歇息一会儿,正用力揉着太阳穴,忽地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隐约瞧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待仔细一看不由得笑道:“小墨玉,你怎么在这里?”
“奴婢……”早就想好的说词在这一刻又变得极是艰难,怎么也说不出口,手心更是一个劲的出汗。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胤祥挣扎着想起来,无奈酒喝多了没个准头,显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慌得墨玉赶紧过去扶住他道:“十三爷您小心点。”
胤祥咧嘴一笑,屈指在墨玉额头上弹了一下,有些含糊地道:“还是小墨玉的额头弹起来最舒服。”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墨玉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忍不住道:“您是舒服了,可是您知道奴婢多疼吗?”
胤祥左瞧右瞧地看了她一眼,抚着那个微红的印子道:“真的很疼吗?那我往后弹轻点就是了。说吧,找爷什么事?”
他纵是再可亲,再没架子,始终是大清国的十三爷,墨玉强迫自己认清这个现实,唯有这样,她才可以死心。
她努力将眼底的泪逼回去,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没事,就是您上次赏奴婢那么多金瓜子,奴婢还没谢谢您呢。知道您要娶福晋,奴婢也替您高兴,所以特意做了一个新钱袋送给十三爷您,盼您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