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妾身……”凌若吸了吸鼻子,努力咽下不断涌上来的酸意,断断续续地道:“妾身想请四爷……”
“想请我做什么?”胤禛眸光微沉,紧紧盯着凌若。
“想请四爷纳伊兰为福晋。”凌若挣扎了半天,终于说出这句在喉咙里梗了许久的话。
胤禛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冷了下来,“为什么?”
凌若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虚弱地道:“伊兰她……”
“我不是问伊兰,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件事是你来提,为什么是你要我纳伊兰为福晋?”胤禛语气冰冷地打断她的话。
“因为妾身是伊兰的姐姐。”凌若紧紧攥着袖的双手,唯恐一松开,就会忍不住想要收回刚才那番话。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要我纳你妹妹为福晋?”胤禛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似乎从未认识过,“虽然那夜我没有任何印象,但既有了肌肤之亲,负责也是应当的;但是你为什么可以说的这样平静,仿佛在你眼,我纳再多的妾室与福晋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不是。”凌若摇头,鬓边那朵杜鹃花簌簌而动,花瓣上的雨水顺着发丝流至颊边,有刺骨的寒意。
胤禛轻笑,却是满脸讽刺,“凌若,我一直以为你爱我在意我,所以我患时疫的时候,你才会连时疫都不在乎,日夜守在我身边,如今看来,却是我猜错了呢。你确实在意我,可不是因为情爱,而是怕我死后无人庇护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四爷你听我说……”胤禛的误会令凌若害怕,她想解释,告诉胤禛是伊兰以死相逼;是额娘跪地相求;她迫不得以才答应来提此事。
可是胤禛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径直打断她的话冷冷道:“你敢说你没有担心过吗?”
凌若哑口无言,想否认,迎着胤禛的目光,“没有”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确实担心过这一点。
私心里,胤禛是希望凌若否认的,可是她没有,她默认了这件事,这个结果令胤禛格外受打击,胸口不住隐隐作痛。他一直以为凌若与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病好后,他对凌若格外宠爱怜惜,视她为宝,结果呢?结果她却像垃圾一样将他往别人身上推,根本没有丝毫留恋。
“钮祜禄凌若,你好残忍!”他愤然说出这句话,眸怒火灼烧,既悲又痛,除却湄儿,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想真心去守护的人,可是现实却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令他明白一切皆不过是自作多情;在她心,自己根本及不上一个妹妹来得重要。
好不容易敞开的心门,在这一刻,再次重重关闭,不留一丝缝隙。
“四爷!”看到他渐趋冷漠的眸光,凌若感到一阵阵害怕,连忙拉住拂袖想要离开的他,急切道:“您听妾身说几句好不好?”
“你我还有何话好说!”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在看到身怀六甲的凌若因自己过于用力而不慎跌出去几步时,下意识地想去扶,然手刚抬起就已被他生生收了回来,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怜惜。
凌若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但她清楚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解释清楚的话,只怕再没有机会了,“是,妾身承认当时确实有过这个念头,但更多的是担心四爷,只要能换得四爷安然,要妾身做什么都愿意。至于伊兰……妾身不是不在乎四爷,而是……”
“而是与伊兰相比,你更在乎这个妹妹罢了,我说的没错吧?”胤禛满脸讽刺地打断她的话,“你要效妨娥皇女英,行,我成全你。不过伊兰是秀女,皇阿玛那边你自己去说。”
扔下这句话,他走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凌若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胤禛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屋,彼时晚膳已经做好,那拉氏正命人将几个适宜孕妇吃的菜放在一起,看到胤禛一人进来,不由得有些奇怪,“妹妹人呢?怎么没和王爷一道进来?”
胤禛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更是没好气地道:“由得她去,别管她!”
那拉氏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这话立时猜到凌若必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胤禛,惹得他发这么一通火。不过这种事,她乐得见,自不会去劝说分毫,反而顺势道:“既如此,那妾身服侍王爷用膳吧。”
胤禛随意答应一声,待他在花梨木椅坐下后,那拉氏舀了一碗瓦罐鸡汤递到他面前,“王爷如今病体未愈,吃不得太过滑腻的东西,可是总吃清淡的对身子又没好处,所以妾身让厨房在炖这鸡汤前,先将母鸡皮剥去,然后亲自看着用火煨煮两个时辰,虽汤汁稠浓、味道鲜美,却只有少量油腥,王爷您尝尝看。”
“难为你这么用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胤禛心里更多的是失落,若如此用心的人是凌若该有多好。可惜,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同姓钮祜禄的家人,而不是自己。
明明心里气极了她,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向院,待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时,微微有些失望。
那拉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笑意盈盈地替胤禛挟菜盛汤,不住劝他多喝一些。
对那拉氏,胤禛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来说不上喜欢,更多的倒有些像亲情,不过此刻她这般贴心关切,倒也有几分感动,挟了一个鱼丸到她碗里,“别光顾着我了,你自己也吃。”
胤禛上一次挟菜给自己是什么时候了,半年前还是一年前?那拉氏已经不记得,不过不要紧,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八月初十,后宫选秀之日,共有一百三十九名秀女入宫参选,不过负责此次秀选的大太监富海在清点秀女时,发现少了一名,查过名册后,得知少的秀女是从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伊兰。
秀女少了一名可是大事,而且事先没有报备登记,就是说若非突然染上急病,来不及报备,就是有意逃选,若是后一种的话,这罪名可是严重了。
出了这等事,富海不敢怠慢,拿了名册匆匆来到养心殿,不想到了那里却意外看到一名女子,富海悄悄看了一眼,倒是认得,是四阿哥府上的凌福晋,呃,他记得好像也是姓钮祜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