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爱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然对于凌若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活着,好端端地活着,没有像霁月那般生而即死。
她的孩子……她亲生的孩子……
凌若伸出发颤的双手抱过这个柔软的身子,脸颊轻轻地贴在他额上,心里盈满了无尽为人母的欢喜。
“不许哭。”胤禛轻斥着拭去她刚刚滚落眼角的泪水,“徐太医说过,昔日你生霁月后哭得太多,已是伤了眼睛,这一胎若是再哭,这双眼睛可是保不住了。”
凌若哽咽地道:“妾身是欢喜呢,适才妾身真以为见不到这孩子出生。”
“不会的,你那么心善,一定会有好报。何况我没得到我的允许,就连上天也不敢收你。”胤禛如是说道,玩笑却也认真。
“对了,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欢喜过后,凌若这才想起至今尚不知孩子性别。
胤禛适才只顾着担心凌若,根本不曾问过孩子只言片语,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周二娘,后者欢欢喜喜地作了个揖道:“回王爷和福晋的话,是位小阿哥呢!”
胤禛原本就颇为高兴的心情因她这句话又添几分欢喜,反倒是凌若心隐隐有些不安,与小格格相较,小阿哥更易惹来无穷祸患。只是……心底冷笑不止,她原本就已经是一身祸患,再多一些又有何妨。
“王爷,妹妹与孩子可都还安好?”那拉氏在外头唤了声,想是迟迟不见胤禛出来,心担忧。
胤禛这才想起那拉氏等人还等在外面,自凌若有些力不从心的手接过孩子交由周二娘抱着后扬声道:“都进来吧。”
脚步声响起,第一个进来的是那拉氏,当目光触及尽管虚弱不堪,但明显没有大碍的凌若以及她看到凌若与孩子尽皆平安时,神色微微一僵,旋即笑逐颜开地拍着胸口道:“真是上天庇佑,这样凶险的难关都被妹妹闯过了,将来必然后福无穷。”
年氏是第二个进来的,银牙微咬,脸上却是同样的笑靥如花,抚了刺金飞花的袖子接话道:“可不是嘛,适才整整等了一夜,就是不见生下来,咱们可都急得团团转,尤其是王爷,脸色都变了。”
凌若勉力撑起身子,在床上欠一欠身道:“令王爷与诸位姐姐这般担心,都是妾身的不是。”
“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得紧,赶紧躺下。”胤禛扶她睡下后又道:“担不担心的都已是过去的事,总之现在母子平安就好。”
听闻“母子”二字,那拉氏眼皮微微一跳,走到周二娘身边,手指在婴儿生着细细胎毛的脸上抚过,婉言道:“不知妹妹生得是个格格还是阿哥?”
这句话将不少人的心都给提了起来,若是个格格便罢,若是阿哥……依胤禛对她的宠爱,只怕侧福晋之位就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但是越不愿来什么往往就越来什么,当听得是个男孩时,那拉氏手顿时一紧,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在婴儿脸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痕迹,下一刻她已经收回手笑意深深地朝胤禛欠了个身,“恭喜王爷,咱们府里又添了一位小阿哥。”
若非一早知道那拉氏真面目,凌若也会被她这番举动给骗过,以为她是真心为之欢喜。那拉氏,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每一时每一刻皆在演戏。
富察氏与伊兰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不过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已足令她们知道凌若母子平安,富察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同时嗔怪地看了伊兰一眼小声斥道:“幸好你姐姐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否则我看你怎么收场!”
伊兰委屈地撅了嘴道:“女儿也是一时犯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事情起因皆在姐姐身上,如果她不自作主张将女儿许配给别人,根本不会惹出事端来。”
“你还说!”富察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她终归是你姐姐,就算再不对,你也不能动手推她,何况她腹还怀着王爷的骨肉,那是皇嗣,谋害皇嗣是杀头大罪。若非你姐姐顾念着亲情,替你隐瞒,你以为咱们此刻还能站在这里?”
“都说了是无心之过嘛。”伊兰绞着手指嘟囔了一句,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看得富察氏一阵摇头,开始认真思索起凌若之前所说的那番话来。也许,真是的她以前太过纵容伊兰,令得她做事不分轻重,犯下这般险些牵连家人的大错,还无丝毫悔意,只以“无心之过”来搪塞。
见富察氏不说话,伊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额娘,待会儿我去向姐姐认错,你再帮我求求姐姐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什么李撰修。”
“你还想嫁给王爷?”富察氏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直到现在,伊兰还不曾死心。
她毕竟不是普通民妇,虽疼爱这个小女儿,却也知道轻重,何况伊兰还惹出这么一桩大祸来,实在不适合再入王府,即便退一万步讲,凌若之前态度已然如此坚决,如今又被伊兰害得早产,险些生不下这个孩子,不怪罪已是万般开恩,又怎肯松口。是以她在沉吟片刻后对一脸期待的伊兰道:“兰儿,额娘仔细想过了,这件事你还是听你姐姐的安排,好生嫁给李撰修,入王府的事,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提,权当那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伊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额娘向来是最疼她的,何以这次竟帮着姐姐说话,她哪里肯依,撒娇道:“额娘……”
“没有可是,你若再不听话,我便将这件事告诉你阿玛。”这一次富察氏态度出奇的坚决,甚至将凌柱都给搬了出来。
“额娘!”伊兰又气又急,但终是不敢再多言,对凌柱这个阿玛,她还是有着深深的敬畏,阿玛可不像额娘那么好说话,且阿玛更多的还是偏向姐姐,若让他知道此事,自己免不了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