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伊兰尽管看不到自己下身,却能够感觉到一股股温热从下腹流出,她知道那是血,赖以存活的血液正一点一滴离开自己的身体,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死去……“
“你说,我听着,一直都听着。”李耀光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落泪,可是心那份的悲意却根本不受抑制,他害怕,真的害怕伊兰会就这么离开自己。
“不要哭!”伊兰费力地抬起手拭去李耀光不慎掉落的泪,“答应我,如果要在我和孩子之间选一个的话,一定要保孩子。”
“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你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李耀光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伊兰摇摇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身体的状态,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她就快要撑不下去了,“答应我,一定要保住孩子,我能留给你的也只有他了。”说到此处,她一遍遍扶着李耀光清俊的容颜,眼里满是不舍,“对不起,对不起,在嫁给你的十年间,我一直觉得委屈不甘,认为你配不上我。其实不是啊,真正配不上的人是我。夫君,若有来世,我希望还能叫你夫君,而下一世,我绝对不会再负你,我……”一口气说这么许多,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却还是不顾李耀光的劝阻,强撑着说完,“我会用尽一切……来待你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伊兰,撑下去,哪怕是为了我与孩子,你都要撑下去,我们还要回去给娘敬茶呢。”更多的泪从李耀光脸上滑落,湿了伊兰的指尖,可是她已经无力去拭了啊,她好累,连撑着眼皮都觉得好累。
好想,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从此再也没有烦恼忧愁,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么开心快乐,阿玛、额娘、姐姐……
只可惜,她没有机会再去求姐姐原谅了……
孩子,娘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不要怨娘,不论为娘去了哪里,都会为你祈福……
伊兰的眼皮子越发沉重,沉重到她无力再支撑,她听到耳边有很多人在说话,很杂,听不清,也没力气再去听清。
“伊兰,不要睡!千万不要睡啊!”李耀光注意到伊兰的不对劲,用力摇晃着她,可是伊兰眼睛还是在不断阖起,任他怎么摇晃都于事无补。
“兰儿!”富察氏悲呼一声,当场晕厥过去,原本就已经够乱的大殿更加混乱不堪。就在这个时候,水秀终于领着一名面生的太医到了。
凌若连忙指着伊兰道:“太医,快替她看看,她动了胎气,留了许多血。”富察氏只是一时悲愤攻心才会晕过去,并不碍事,当务之急是伊兰这边,也不晓得是否还有救。
太医答应一声,将手指搭在伊兰软软垂在身侧的手腕上,而他的眉头也因此慢慢皱起,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他松开手道:“回熹妃娘娘的话,这位夫人脉象很虚弱,要救治只怕不易,不过孩子倒是可以设法催产,从脉象上看,孩子应该已经成熟,早几日临产,不会有什么危险。”
“太医,求求您救救我夫人,她不能死!”李耀光用力攥着太医的手,就像一个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一般,将希望全寄托在其身上。
“不是柳某不愿尽力,实在是尊夫人气脉皆弱,想要让她活下来,就只能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意志越强,活下来的可能xing就越大。”柳太医在交待完这句话,就命人赶紧去准备热水,而他则从小太监背来的药箱取出平常备在里面的催产药。
“伊兰,你听到太医的话了吗?醒一醒,不要睡过去,难道你不想看看咱们的孩子吗?!”李耀光声嘶力竭地唤着,努力想要将伊兰从沉睡唤醒。
伊兰在昏昏沉沉隐约听到孩子这两个字,她舍不下孩子,可是眼皮就像两块千斤大石一般,根本抬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除了腹部之外,脸颊亦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说来也奇怪,在那样的剧痛下,眼皮似乎轻了一些,令她可以睁开一条缝,很模糊,不过勉强可以认出是姐姐;刚才,是她在打自己吗?
“钮祜禄伊兰,你不是想求得本宫原谅吗?那就给本宫活着,好好地活下来,否则本宫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日日恨你诅咒于你,让你下到地府也难以安宁!你听到了吗?”凌若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就像被什么人掐着脖子一样。
伊兰怔怔地看着凌若,突然微微翘起了青紫色的嘴唇,眸出现畅快的笑意,姐姐,始终还是关心自己的……
“是否……是否我活下来,姐姐就原……谅我?”她问,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支撑着她。
凌若飞快别过头,抹去眼因忧心伊兰生死而浮现的泪水,随后故做冷漠地道:“这一切等你活下来再说吧,总之你若敢死了,本宫就日日诅咒你!”
伊兰眸的笑意更盛了,她不是蠢人,如何会听不出凌若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激起自已的求生意志,让自己活下去。她用力将眼眸再次撑开些许,艰难地道:“我会撑下去,一定会!”
宫人很快备好了柳太医需要的东西,伊兰亦被抬进了内殿,此时来不及请稳婆,水秀与南秋便被柳太医叫进内殿,帮助伊兰生产。
彼时,富察氏已经悠悠醒转,柳太医的出现令她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双手合什,不断地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她情愿折自己的阳寿以换来女儿安然无恙。
凌若没有说什么,只是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莲花菩提子,一颗一颗地捻着,每捻一颗都会念一句佛经。
其他人则是焦急地等待着,其最担心的莫过于李耀光,若非柳太医坚决不让他入内,说会影响孕妇生产,只怕他此刻已经冲进去了。
饶是如此,刚才柳太医准备进去的时候,他也已经说了,如果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话,就保大人。
失去孩子固然痛苦,但他更不想失去相伴多年的妻子,所有罪孽皆让他一人承担吧。
内殿不时传来伊兰痛苦的嘶叫声,每一声都像抽在众人身上的鞭子,令他们坐立难安,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作者题外话】:我知道大家怪我没遵守诺言,但这几天人确实缓不过来,而且单位那边又合同到期了,在办离辞和交接手续,实在是有点杂,这个月应该能弄好。等下个月开始,就会专心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