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温如倾摇摇头道:“姐姐温良知理,她一定会懂得皇上的难处,再者,远嫁并不见得就一定不好,兴许遇到一个好的也说不定,就像唐朝时期的成公主一样。”
胤禛微微点头道:“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准噶尔的葛尔丹去年才刚继位,年轻且骁勇善战,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见胤禛被说动,温如倾又道:“若皇上真觉得亏欠了惠嫔与公主,不论就册封公主为固伦公主,以固伦公主之礼远嫁准噶尔。”
按规矩,只有皇后生的嫡女方才可以被封为固伦公主,在满语意为天下、国家、尊贵、高雅,妃嫔所生一律封为和硕公主,意为一方。
自大清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嫔妃之女被封为固伦公主的事情。
在温如倾的劝说下,胤禛渐渐接受了远嫁和亲的办法,又或者他早就接受了,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肯定自己,让他不需要那么内疚。
许多时候,皇帝必须要抛弃自己的喜好,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先。
解决了一直悬挂在心的烦恼,胤禛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与温如倾说着旁的事,而不论他说什么,温如倾都能很好的接上来,不像有些妃嫔,只是一味被动的听着,只有在问她时,才会答上那么一两句索淡无味的话。
胤禛赞许地道:“你倒是晓得很多。”
温如倾吐一吐粉红色的舌尖,“臣妾闲着无事便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皇上不怪臣妾胡言就好。”
胤禛摇摇头,彼时,外头响起打更时,不知不觉竟是到了三更,温如倾忙道:“皇上早些歇息吧,一早还得上早朝呢。”
胤禛微一点头,朝温如倾伸出手,后者顿时明白了这个意思,俏脸通红,将柔若无骨的手放到胤禛掌,这样的娇羞更添妩媚之态,令人怦然心动。
夜色深重,养心殿却是春意深深……
与此同时,坤宁宫却是秋意深重,舒穆禄氏已经等了一天了,可那拉氏一直未肯出来见她。
“慧答应,已经过三更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一切等明日再说。否则这秋深露重的,万一受了寒气可怎生得了。”迎春在一好意劝着。
“我不在碍事,姑姑你不必管我。再说皇后娘娘让我在这里等候,我又怎好先行离去。”迎春虽不是坤宁宫的管事姑姑,但她与翡翠一样是打小在那拉氏身边侍候的,所以一般都客气的称一声姑姑。
迎春走了,舒穆禄氏撑着酸疼的双腿站在殿檐下,任由秋风漫凉,纹丝不动,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到那拉氏再走,否则今日一切便都白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迎春再度走了出来,欠一欠身含笑道:“慧答应,主子得空了,让你去内殿见她。”
舒穆禄氏心一喜一松,只要那拉氏肯见她,一切便都有机会,朝迎春道谢道:“多谢姑姑。”
“慧答应客气了,快进去吧。”在迎春的笑语舒穆禄氏走了进去,一进到内殿便感觉一股热气迎面袭来,温暖着她在冷风冻得发僵的身子。而这样的暖意,她自入宫之后就从没感觉到过。
不知为何,鼻尖酸得有些想落泪,舒穆禄氏强行忍住,朝端坐在椅的那拉氏行跪拜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那拉氏轻嗯了一声道:“昨日弘时入宫请安,说起这秋冷天寒,内务府赶内的秋衣又不够暖和,所以本宫紧赶着为他缝制一件,专注之余忘了时间,倒是凭白让慧答应等了这么久,慧答应不会怪本宫吧?”
“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臣妾岂会不体谅。”舒穆禄氏惶恐的言语令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不招怪就好,对了,慧答应今日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听得她这么问,舒穆禄氏连忙磕了个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已经将绘秋几人赶出了水意轩。”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拉氏接过翡翠递来的莲子羹,轻轻舀了一勺,却没有立刻送入嘴。
她抬起头,用力咬一咬下唇,缓慢地道:“是,臣妾不想这样寂老于后宫,更不想被那些奴才们作践,求娘娘为臣妾做主。”
那拉氏漫然一笑,唇角弯起时,浮起细细如柳丝的皱纹,“慧答应这么久不来,本宫已经你不会想明白了。阿弥陀佛,所幸不是,否则真是可惜了。”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笑意在眼底渐趋加深,时隔十多年,佟佳梨落的戏码终于可以再次上演,想必这一回,会更热闹。
“臣妾愚钝,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不过以后再不会让娘娘失望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静,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她将不会再是从前的舒穆禄佳慧。
“很好。”那拉氏颔首,抬一抬下巴道:“翡翠,扶慧答应起来,另外慧答应站了这么许久,想必腹饥饿,你去盛一碗莲子羹来。”
“谢娘娘。”面对皇后显而易见的示好,舒穆禄氏微微松了口气,她一人之力太过微弱,而且母家完全不能依靠,想要在后宫出人头地,必然要要依附于人,而皇后这棵在后宫根深蒂固的大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最主要的是,皇后曾经暗示过可以抬举她,但前提就是需得懂得后宫生存之道,否则就算是抬举了,也很快会毁在她自己的懦弱上。
月落日升,重复着千万年来始终同样的一幕,这日温如言来到承乾宫与凌若商议着涵烟额驸的人选,她们初初看了三个,需得从择一个最合适的出来。
正商议间,却见胤禛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温如言瞥了一眼知趣地道:“臣妾先行告退了。”
不等温如言离开,胤禛已经阻止道:“惠嫔留着吧,朕今日来,也是专程为了找你。”
“找臣妾?”温如言诧异不已,若是找自己该去延禧宫才是,怎得来承乾宫了,他又怎会知道自己恰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