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兄得知后,想要为年羹尧求情,然连胤禛的面都未见着便被打发回去了,无奈之下,只得写信托宫人带给年氏。
虽年氏彼时因弘晟的死心情低落难以展颜,但毕竟关乎亲哥哥的生死,说什么也得顾,当即稍稍收拾了一下,趁着夜色去了养心殿。
四喜远远借着灯光看到年氏过来,忙迎上来打千,“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她睨了四喜一眼道:“进去通禀皇上,就说本宫求见。”
“这个……”四喜为难地搓了搓手,“回娘娘的话,慧贵人正在里头呢。”
年氏冷冷一笑,低头盯着四喜道:“怎么了?慧贵人在里头,本宫就连求见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还是说喜公公觉得本宫连慧贵人也不如?”
四喜听出年氏话的不善,惶恐地道:“奴才不敢!”不等他再说下去,年氏已经语意冰冷地道:“那就赶紧进去通禀。”
“嗻!”四喜无奈地答应一声,叩门进去后,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年贵妃在殿外求见。”
胤禛眸光一沉,他很清楚年氏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待要回绝,舒穆禄氏在一旁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来了,臣妾就先告退。”
胤禛摇头道:“不好,朕都已经让敬事房记了你的名字。至于贵妃,让她明日再过来就是了。”
舒穆禄氏嘴角蕴着一缕轻浅的微笑,“可是贵妃娘娘刚刚没了三阿哥,更需要皇上的安慰。皇上若真觉得不好,明日再翻臣妾牌子就是了。”
见舒穆禄氏这般明白事理,胤禛赞许地点点头道:“也罢,朕让四喜送你回去。”
“是,臣妾告退。”舒穆禄氏转身往外走去,四喜赶紧小跑几步,开了殿门,在经过年氏身边时,舒穆禄氏屈一屈膝,温顺地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年氏看也不看她,径直走了进去,令舒穆禄氏颇为尴尬,还是四喜在旁边小声劝了句,“贵妃娘娘就是这xing子,再加上三阿哥刚刚没有,心情就更不好了,贵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舒穆禄氏回过神来柔柔一笑道:“喜公公放心吧,我没事。”见四喜要去拿宫灯,她忙道:“有如柳陪我回去就行了,喜公公不必再送一趟,没得累了腿脚。”
舒穆禄氏虽颇得恩宠,却从不倚仗自己宠妃的身份,对宫人呼来喝去,这一点让四喜对她很有好感,笑着道:“皇上吩咐下来事,奴才可不敢不遵,再说奴才这腿脚都跑惯了,闲着反而难受,贵人请!”
“那好吧。”舒穆禄氏不再勉强,由着四喜在前面引路,她则扶着如柳的手慢慢往景仁宫走去。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年氏在行礼过后,迫不及待地问道:“臣妾听闻皇上要将臣妾的哥哥调往西藏任守备将军,不知是否属实?”
胤禛坐在御案后,随后拿起一枝细长的狼毫笔沾着松烟墨在纸上徐徐写着字,凉薄如水的声音适时响起,“贵妃久居深宫,为何会对前朝的事这般清楚?”
“这……”年氏心知不妙,胤禛最不喜后宫干涉前朝之事,即便是皇后也要绕着圈子才能提上一二,自己这样冒冒然问出口,实在有些不妥。只是话已经出口,再后悔是来不及,只得如实道:“是臣妾的父亲写信给臣妾。”
“年瑕龄?”胤禛手腕一提,一个“年”字在纸上成形,眼眸微眯道:“他也是两朝元老了,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却还写信给你,当真是老糊涂了。”
见胤禛当着自己的面训斥父亲,年氏心不喜,却不好发作,只能低眉道:父亲并非不懂,只是担心兄长安危,皇上又不肯见,实在迫于无奈,这才写信告之臣妾。”
胤禛头也不抬地道:“规矩就是规矩,岂是随口一句迫于无奈便可以坏的,要是人人都这样,那还要规矩做什么?”
年氏没想到,胤禛说得这样不留余地,且对自己态度冷淡疏离,全无莫日温言和悦的样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定了神道:“皇上教训的是,但臣妾私以为这并非全是前朝之事,毕竟他也是臣妾的亲哥哥。臣妾过问一下,算不得太过不妥。”
“年羹尧犯错,朕降他为西藏守备将军,这有何不对?”他问,始终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可是西藏乃苦寒之地,除却原地住民之外,其他人去了都难以适应,再加上民风彪悍,随时都有可能挑起事端。再加上这两年来,前后三任将军都前后出事,皇上让臣妾兄长去上任,岂不是将他往火盆里推吗?”
“放肆!”一直淡然无波的的胤禛骤然发难,将狼毫笔往案上重重一搁道:“谁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年羹尧是朕臣子,朕岂会害他。至于说西藏苦寒之地,那么依贵妃的意思,那里就不要派人去了?”
那拉氏神色一滞,想了一会儿方才道:“臣妾并非那个意思,只是为何要是臣妾兄长?皇上就算要降他的职,也没必要贬到西藏这种地方。”
“那该贬去哪里,贵妃倒是给朕说个章程?”胤禛语气愈发不善,阴冷bi人,年氏不敢再与他顶撞,垂目盯着自己脚尖道:“臣妾不敢,臣妾只希望皇上看在臣妾兄长屡次平定战乱,为皇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朕从未要绝过年羹尧的生路,前几任西藏将军出事,朕已经派人查过,不过是凑巧罢了。要说民风彪悍,西北不也一样吗,既然年羹尧可以将西北管治的这么好,那么区区一个西藏,自然也不在话下。贵妃与其在这里跟朕说这些,倒不若修书一封告诉年羹尧,让他在西藏好生当差,将功赎罪,只要做得好,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回京城。”胤禛的意思很清楚,不论年羹尧曾立下多少功劳,错就是错,必须受罚,没有任何还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