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功夫,温如倾眼睛已经红了起来,盯着温如言哽咽道:“姐姐说如倾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打骂也行,唯独不可以怀疑如倾,因为我们是嫡亲姐妹,而你,更是我在宫唯一的亲人。”说到最后,泪水怆然落下,晶莹的泪珠似带着无尽的伤心与委屈。
听得她这么说,温如言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过火了一些,缓声道:“姐姐又没有说怀疑你,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偏你还当真,你是我亲妹妹,难道我还会信不过你吗?好了,莫哭了,再哭下去,脸上的妆都要化了呢!”
“真的不怀疑吗?”温如倾泪眼婆娑地看着温如言,含在眼眶里的泪随时都会落下。
温如言哪会说半个不字,揽着她的肩膀道:“嗯,姐姐相信你,只是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得与姐姐说清楚。皇后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你为何要救她呢?”
“我……我不知道。”温如倾低头绞着帕子,轻声道:“我只是看到年氏发疯要杀人的样子很可怕,所以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不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才把茶盏扔出去。等回过神来后,我才知道自己竟然一时不察救了皇后,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
听了她这话,温如言连连摇头,万分可惜地道:“你啊,谁不好救,偏偏要去救皇后。现在好了,让她捡回一条命,以后不知又该生出什么事来,真是想着都不省心。”
“我也不想的,可是当时真的被吓傻了。”温如言撇着嘴,一脸委屈。
看她这个样子,温如言颇为不忍心,虽然恼如倾坏了事,可是就像如倾自己说的,她也不想,一切只是未经思考的举动,并非有意。再者,事都已经发生了,再怪任何人都没用。
这个时候,凌若站起来揽入过温如倾道:“好了,姐姐,别怪如倾了,看你都把她说哭了。这一切都是命数,上天注定皇后命不该绝,注定她还要纠缠我们。”
温如倾睁着一双微微往上飞的眼睛,激动地道:“娘娘,您相信臣妾吗?”
“傻丫头。”凌若抚着她的背和颜悦色地道:“你是温姐姐的妹妹,也就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岂有不信之理。”
这一句话,说得温如倾感动不已,就着凌若的手扑到她怀,撒娇似地道:“娘娘您真好!”
凌若身子一僵,不过在温如倾察觉之前便已经恢复如初,轻笑道:“只是本宫好吗?你姐姐呢?”
温如倾瞅了温如倾一眼,低落地道:“姐姐自然也好,只是姐姐不信臣妾。”
“我说不信了吗?”温如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我只是气你救了不该救的人罢了。”
瓜尔佳氏适时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易,虽说皇后这次没死,但挨了一刀又流了那么多血,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好一阵子,至少这阵子咱们可以喘口气了,至于以后的事,慢慢再想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温如言无奈地说了一句,歇了一会儿又对温如倾道:“往后可不许再这样搅事了,听到了吗?”
温如倾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吐舌道:“我哪敢,要是再这样,姐姐非得打死我不可。”
“知道就好。”看着她这样子,温如言也不忍多怪,各自重新落坐后,她又道:“年氏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她。”
“如何处置我不知道,不过宫断然不会再有年贵妃此人。”瓜尔佳氏肯定地说着,旋即更道:“其实皇上对年氏一直没有多少情意,这些年来年氏之所以得以圣宠,不过是皇上看在年羹尧与年家的面子上罢了;如今年羹尧明为调职,实为贬斥,年家已然势不如前,皇上不可能轻饶了她,唯一值得猜测的,不过是皇上会废她位份还是直接赐死!”
她话音刚落,凌若已经接上来,略有些冰凉地道:“三阿哥刚薨不久,看在三阿哥的面上,皇上不会赐死的年氏的,应该会废位份打入冷宫。”
温如言寻思了一阵,也觉得会是这个结局,带着几分不甘道:“若真这样倒是便宜她了,仅仅是她派人追杀若儿一事,便死不足惜。”
凌若看了一眼外面被风吹得飞在半空的树叶,沉声道:“也许活着对年氏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她要在冷宫度过无数个没有期盼的日夜,并且……要亲眼看着年家倒台。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孤寂无望这四个字就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让她为自己所犯的错赎罪。”
温如言想想也是,人一旦死了,便什么痛楚都没有了,倒有些像解脱,确实不如活着赎罪来得更好。
如此又说了一阵话后,温如言因宫尚有事,先行离开,温如倾自然紧跟着她。在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后,瓜尔佳氏望着近在咫尺的凌若道:“妹妹,你将咱们所有计划都告诉了如倾,刚才还一昧帮着她说话,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莫要告诉你对如倾已经没有了疑心,我可不会相信。”
凌若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温如言姐妹离开的方向,声音自那张微启的朱唇间逸出,“今日,姐姐请我看了一场好戏,那么,今夜,我也回敬姐姐一场好戏。”
瓜尔佳氏越听越不明白,问道:“是什么?”
“姐姐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这场戏……”她终于回过头来,带着令瓜尔佳氏不解的哀切道:“我只盼它永远不要上演,否则便太伤温姐姐了。”
听到这里,瓜尔佳氏已经明白,凌若所谓的好戏,必然与温如倾有关。
早在凌若她们说话的时候,胤禛已经到了翊坤宫,刚一进宫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年氏大喊大叫的声音,进去后只见几个宫人强行将她按在椅,不让她起身。
看到胤禛进来,年氏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样,声音嘎然而止,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缓步走近的胤禛。
在胤禛的示意下,所有宫人包括四喜在内都退出了正殿,而随着殿门的关闭,年氏亦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直视着胤禛道:“皇上是来问臣妾的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