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凌若与弘历一道用过晚膳后,胤禛才起驾回了养心殿。而就在胤禛刚离开,弘历便小声问正在饮茶的凌若道:“额娘,谦贵人的孩子是不是不好了?”
凌若微一皱眉,放下茶盏疑惑地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话?”
刘氏孩子不稳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弘历更是每日勤于读书,不是在上书心便是在承乾宫,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闲语。
弘历如实道:“回额娘的话,儿臣是弘昼说的,他还说如今宫里到处都在传。”说到这里,他瞅着凌若的神色道:“额娘,这是不是真的?”
糟糕,若这样的话,岂非很有可能传到慈宁宫去,,太后那头是绝对受不得这样的刺激的。这般想着,她安慰着弘历道:“没这回事,谦贵人只是稍有些不是罢了,何太医已经替她看过了,很快便会没事的。明ri你见了弘昼记得告诉他,不要理会宫人间的闲话。你们是阿哥,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应当心里有数,别随着那些宫人一道胡闹。”
见凌若说得严肃,弘历不敢再问,点头道:“是,儿臣知错了。”
又说了几句后,凌若站起身来道:“好了,你先回去温书,额娘去看看你皇祖母,晚些回来。”
弘历一愣,下意识地道:“现在吗?可是天都已经黑了,万一路上滑了可如何是好,额娘不如明日再去。”
“额娘会小心的,没事。”凌若眼下忧心得紧,哪里待得住,她之前刚答应了胤禛,若一转眼乌雅氏就出事,她要如何向胤禛交待。
这般说着,凌若急命杨海执灯,带了他与水秀匆匆往慈宁宫赶去,还没到慈宁宫,便听得前方有喧杂的声音,连忙走过去,愕然看到慈宁宫的宫人正拉着齐太医慌不择路地往慈宁宫奔。
连齐太医都没惊动了,难道太后真的出事了?这般想着,凌若脚下又快了几分,因天色漆黑,只有一盏宫灯照路,所以没看到旁边有人过来,与来人撞了个正着,凌若正好撞到了额头,痛得好一会儿出了声,对方亦差不多,继而听得一个小太监的声音道:“谁那么不长眼啊,撞了熙太嫔。”
“住嘴,不许无礼。”随后响起的声音,果然就是方怜儿,凌若忍着痛欠一欠身,“臣妾给熙太嫔请安。”
在看清凌若身份后,方怜儿身边的小太监吓白了脸,连忙跪地请罪,凌若顾不得理会他,盯着方怜儿道:“熙太嫔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怜儿也看清了凌若,焦虑地道:“我在复月轩听宫人说太后突然发病,且来势凶猛,很是危险,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听着方忴儿的话,凌若心情顿时沉到了底,喃喃道:“竟然真的出事了?”
凌若声音极轻,方忴儿一时没听清,追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赶紧进去吧。”凌若此刻哪里顾得上解释,只想尽快知道乌雅氏如今的情况。
方怜儿点头,两人一道进了慈宁宫,慈宁宫灯火通明,宫人来回奔跑,所有人都带着紧张之色。匆忙之间,凌若看到一个人跑出了慈宁宫,因为度太快,她没看到那人的样貌。
她们顾不得着人通报,一路进到内殿,在穿过用金勾收起的帷帘后,两人看到晚月紧张地站在床尾,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担忧,而齐太医正坐旁边替乌雅氏诊脉,因为有他的阻挡,两人看不清乌雅氏的情况。
那厢,晚月看到她们来,忙走过来,不等她见礼,凌若已经迫不及待地道:“免礼,晚秋,太后这是怎么了,本宫昨日来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一听这话,晚月双眼顿时红了,哽咽道:“回熹妃娘娘的话,其实一直到今日晚膳的时候,太后都很好,甚至还有精神与奴婢说话,可是……”说到这里,晚秋一脸恨意地道:“一个送晚膳来的小太监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然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说谦贵人的孩子快要不保了。太后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催着奴婢准备软轿,说要去看谦贵人,奴婢阻拦不住只得答应,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突然昏厥了过去,两只眼睛都翻白了,怎么喊都不醒。奴婢当时被吓坏了,赶紧让人去请齐太医过来。”
在听完她叙说后,凌若道:“那个小太监现在何处?”
晚月恼恨地道:“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奴婢一直顾着太后,等回过神来时,那小太监已经溜走了。”
方怜儿听着不对,她怎么觉得那个小太监是故意在太后面前说这些的,赶紧问道:“那个小太监的样子你可记得?”
“奴婢……”晚月使劲想要回忆起小太监的样子,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想得头都要爆了方才无奈地摇头道:“他当时一直低着头,奴婢看不真切,当时奴婢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再加想起来,奴婢觉得他好像是刻意不让人看清一样。”
“难道他是故意的?可这件事他一个小太监又怎么知道。”刘氏孩子不稳的消息,方怜儿也是最近才堪堪知道的。
凌若在旁边冷冷道:“知晓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宫里的奴才差不多都传遍了。”
“这不可能!”方怜儿断然否定道:“这种事向来不许宫人乱传,怎会有那么多人晓得。”
“是弘历告诉我的,宫人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连他与弘昼都听说了,只有咱们这些做主子的还被蒙在鼓里。”到了这个时候,凌若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否则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
“这……这……”方怜儿同样想到了这个可能,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齐太医收回了手,凌若等人一见之下,忙迎了过去,“齐太医,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齐太医重重叹了口气,垂目道:“太后本就病体虚弱,全赖药物还有心里一点希望拖着,如今骤然听得这样的消息,身子哪里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