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是否跟上去?”
孟清和摇头,跟上去也是拖累,高福倒是能帮忙,可他擅长的是弓箭,论起马上作战也是一般。
“先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再说!”
打了一天仗,孟清和又累又饿,心里积了一团火气,脑袋一热,举刀就冲了上去。
这还了得!
高福等人被吓了一跳,不知底细的燕军却被孟同知感染,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几乎将两倍于己的南军压着打。
孟同知的汉子之名,又一次获得了铁证。
经过沈瑄张玉等人的拼死相救,燕王总算冲出了重围,气-喘-吁吁之时,看到李景隆的中军大旗,顿生一计。
不顾自身安危,纵马跑上河堤最高处,扬起马鞭,用力挥舞。换个人,敢当着几十万南军的面这么做,简直就是找死,多好的箭靶子!
可偏偏是朱棣,没人敢射他,只能任由他在河堤最高处挥舞马鞭,高声呼喊。
李景隆被朱棣舞误导了,以为燕军在河堤处还有埋伏,下令大军后撤。
此时,南军众将都在战场中厮杀,李景隆身边只有杜平一类的文职人员,没人能阻止他下这道命令。
听到传令的平安瞿能等人差点被气死。
燕王手下三十万军队,除了防守北平和边塞,全部都在这里,哪里来的伏兵?
撒豆成兵,捏土造人吗?!
命令已下,撤回是不可能的了。
借助李景隆的胆小和愚蠢,燕王再次率领骑兵冲锋,大砍大杀。反正只有他砍别人的份,没人敢砍他,一个人他也照样敢冲。
沈瑄紧随燕王身侧,张玉徐忠等将领也豁出去了,死了算运气不好,不死,能砍一个算一个。
平安领骑兵冲向朱棣,却被朱能拦住。朱高煦领麾下缠住平安的部下,彻底断绝了这支队伍向燕王靠拢的可能。
两军陷入苦战,日暮时分仍未分出胜负,总体而言是南军占据优势,毕竟人多。
战斗持续一整天,战场上还活着的士兵都是全身染血,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双反都没了力气,燕军更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鸣金收兵明日再战?平安等人不会给燕王这个机会。
南军的都督瞿能一刀斩杀对战的滕聚,收拢起数百士兵,高举长枪,高呼着向燕王冲去。
“灭燕!”口号一出,瞬间激发了朝廷军队的士气。
瞿能的战机抓得很准,燕王率领的骑兵力战多时,这次冲锋,不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差不了多少。
有了带头的瞿能,越巂侯俞通渊,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纷纷引兵前来,中军也派出了队伍,众人高呼“灭燕”之声,似滚滚洪流奔腾而来,令人心惊。
燕王脸色骤变,燕军诸将也是手心冒汗。
似乎……挡不住了。
就在瞿能等人纵马冲进战阵,给予燕军最后一击时,天空中突然聚集起团团乌云,云层中隐有雷声闷响,闪电爬过。
平地骤起一阵大风,卷着砂石泥土,咔嚓一声,李景隆中军的大将旞竟然断了。旞上的五色羽毛被风吹散,飘啊飘,飘出了很远。
南军惊呆了,燕军也愕然了。
大将旞,竟然断了?
朝廷大军中可没有道衍和孟清和这样的人物,能把屋顶落瓦和被雷劈忽悠成吉兆。何况,大将旞乃是中军大旗,皇帝所赐,象征意义非同一般,被风一吹就折断了?从古至今还没出现过这等奇事。
莫非是上天示警?
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封-建-迷-信在燕军中很有市场,在朝廷大军中也是一样。
趁着朝廷军队陷入混乱,燕王领兵发起了反攻。
风水轮流转,趁你病要你命!
朝廷大军人心惶惶,想要反冲锋是做梦,组织起有效的防守都很难。
燕王同高阳郡王合兵,张玉朱能联手,先斩瞿能,再砍俞通渊,都督平安没被砍死却负伤后撤。
沈瑄率领燕山后卫直袭李景隆中军,邱福攻打不下的营盘,在沈瑄面前如纸糊泥塑一般土崩瓦解。
孟清和确定风向,见大雨一时半刻落不下来,立刻纵马跟上沈瑄,大声喊道:“指挥,大风日放火天啊!”
此言一出,燕军和南军同时脸色一变。
燕军:好主意!必须大拇指!
南军:卑鄙,阴险,小人!该遭雷劈!
阴险也好,小人也罢,战场从来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地方。
沈瑄下令集中全部火箭,朝南军队最密集的地方射击。随着接连的爆-炸声,刺鼻的烟雾腾起,很快被风吹散,零星的火苗却势成燎原,熊熊燃起。
得知火是沈瑄放的,燕王拊掌大笑,“好!”
大火令中军溃散,燕军趁机发起了总攻,南军彻底丧失了战意,纷纷溃退。
士卒无意再战,将领独木难支。
安陆侯吴杰受伤被俘,平安随大军向南败走,武定侯郭英独自向西,不知是没找准方向还是另有打算。
李景隆跑得最快,一路向南,直奔山东。
燕军一路追击,捡获溃军丢弃掉落的器械辎重无数。朵颜三卫和新投的蒙古骑兵冲在最前面,壮汉们表示对这些辎重不感兴趣,只有能换牛羊的人头和俘虏才是他们最高的追求。
溃军一路跑,燕军一路追,追到月漾桥附近,南军已尸横百里,投降者无数。
追击的燕军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队伍挡住了去路,领兵者正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徐辉祖。蒙古壮汉试着冲锋,却被打了回来,等再摆开架势,大部分溃军已经跑远。
燕王赶到时,徐辉祖已经打退了蒙古骑兵的三次冲锋。
燕王知道徐辉祖的厉害,考虑到己方士兵已疲,追一追溃军没关系,和徐辉祖手下几万人打一场胜算并不大。不如暂时退兵,再做打算。反正六十万大军都败在他手里,几万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先退一步,等到大军休整完毕,直接打出河北,打进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