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下令后退,却没有离开太远。他相信,不管摸到他前边的是谁,肯定都会趁鬼力赤防备最松懈时动手。届时,或许可以拣点便宜。
果然,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王帐中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巡逻的守卫也是睡眼惺忪,预先埋伏在雪地上的人,开始无声无息的朝王帐和储存粮草的地方移动。
刀锋砍断骨头的声音被北风湮灭。
鲜红的血飞溅,人头滚落。
杀戮在黑夜中进行。
终于,一声惨叫惊醒了醉酒的众人,火把瞬间燃起,偷袭者变成了陷阱中的猎物,王帐掀开,脸色通红却毫无醉意的鬼力赤和的阿鲁台等人走了出来。看着被包围的偷袭者,鬼力赤冷笑着举起右臂。
弓箭如雨。
鲜血染红了白雪,血腥味弥漫了夜空。
朱高煦握拳抵在唇边,和周围的亲兵一样,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鞑靼营地中发生的一切。
众人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带着佩服,若非汉王机智,那些滚落在地的人头,十有八--九会是自己的下场。
朱高煦咬住唇角,血腥和杀戮让他兴奋,却也让他更加冷静。
他想起了父皇的教导,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同时,脑子里也闪过了孟清和信中的内容。
“殿下,千万不要小看鞑靼可汗,鬼力赤能有今天的地位,令鞑靼诸部臣服于他,绝不会是个笨人。”
“此乃长久之计,非一战可成之功。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功,殿下遇事当三思而行。”
“一次不成,可二次,三次。贸然行事,殿□陷险境,北疆烽火再起,臣万死难辞。”
朱高煦知道,孟清和这些话不只是对他说的,更多是向父皇表明态度。他庆幸自己不再如四年前鲁莽,否则,今夜必定会着了鞑子的道。
杀戮终于停了。
鬼力赤没有下令留活口,因为没有必要。
这些偷袭者的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来自瓦剌。
接到宣府送来的急报,孟清和敲敲脑袋,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准备的后手没有用上,马哈木却主动凑上来帮忙。但是,鬼力赤却忍怒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找上门去,也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看来,想做一只合格的黄雀,还要继续努力。
十二月下旬,北疆一带出现了短暂的和平。
鞑靼游骑不再骚-扰边境,瓦剌被鞑靼拦着,也极少出现在边境。
鞑靼可汗鬼力赤给永乐帝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国书,各种赞扬,佩服,夸奖。
看完之后,朱棣立刻搓胳膊。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怎么从没发现鬼力赤是个这么感情丰富的?
朱高炽再次被叫到奉天殿听政。
由于长时间坐着读书不运动,宫中的伙食也有严格定例,不可能让世子一天三顿的小米粥高粱饼子,朱高炽的体重很有反弹迹象。
朱棣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再不待见,也是自己的儿子。
道衍被召至宫中为世子讲学。朱棣临朝,也会把朱高炽叫上。不论其他,从文华殿到奉天殿,一个来回,再站上小半个时辰,多少也能增加一下运动量。
宫中的变化让支持朱高炽的文臣看到了希望。借宫中赐宴之机,又提立太子一事。
朱棣没太大反应,朱高炽却想立刻晕过去,要么就抄起板砖把说话的几个都拍死。
父皇对他的态度刚有缓和,就来这么一手,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