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打马出城,同负责屯田的两名指挥佥事一起巡视军屯,远远见到赶着马队,扛着皮货和药材的女真人,侧首问道:“秋市将开,城西可都安排好了?”
“伯爷尽管放心,店铺摊位,都按照去年的例子,当春就发了牌子。来过的,直接就能找到地方,有新来的,也有经历在西门处登录,不会出了岔子。”
孟清和点头,见女真人在城门处停下,又道,“朝廷派下来的税官,一定要礼遇。归入户部的钱粮,如实报到税课司。上交天子的,另外备录,誊抄两份,不必令人知晓。”
“是。”
“还有,”孟清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弯了一下,“两日后,顺天府税课司副使会到大宁,一份誊本交给他即可。”
“卑职斗胆,可是定国公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孟清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天子早有意迁都北京,北京行部上奏,欲将设在北京的行太仆寺迁到大宁。大宁今后是个什么局面,都司上下是个什么前程,单看个人造化了。”
虽说是个人造化,也要有人提点才行。
刘佥事抱拳,“卑职谢伯爷。”
孟清和笑笑,“不必谢我,回去给大家都带个信就成。”
“是。”
此时,停靠在爪哇岛的郑和船队,也终于有了收获。
派到岛上打探的人回报说,已经联络上岛中的前宋遗民,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岛上的一些具体情况。之前船队遇袭,并非个例,但凡是停靠在岸上港口的船队,多少都要遇上过几回。
“属下还得知,岛上数国,以麻喏八歇国西王都马板势最大,余下为车里元江,旁近碟里,日夏罗治,金猫里三国均以都马板为首。之前麻喏八歇国东王与西王抗衡,争斗数年,战败之后,土地均为都马板占领,船队停靠之处,本为东王之地,东王战败之后,现在为都马板所辖。”
探听消息的军汉言简意赅,很快说清了岛上的形势,也锁定了袭击大明船队的主使者。
郑和及船舱众人皆面色肃然,沉思许久,才道:“依此看,罪魁当是西王都马板无疑。”
“如此,当即刻遣人至都马板处。
“岛上多密林,且岛民黝黑矮小,藏于林中,至何处寻?”
“可寻人带路。”
“若遇埋伏该当如何?都马板乃祸首,殊不知其旁近国亦可能包藏祸心。”
“周给谏此言有理。”
“但……”
船舱众人争执不下,最终是郑和出言,才让船舱里的火药味消了下去。
“都马板一定要见,一可再询前朝遗民,二可寻岛民,许以钱帛,令其带路,三可遣人至碟里等国,诉说厉害。”
郑和说话时,船舱里无一人-插-言。
随着两次远航,郑和已然在船队中树立起了威信。
“麻喏八歇国势大,邻国虽表面臣服,其背后未必没有私意。当善加利用,自有利于我等。”
话至此,众人纷纷点头。
“待寻至麻喏八歇国西王都马板,自当严斥其罪,令其交出首恶并赔偿船队损失。如若不然,我等可代其行之。”
交出首恶,赔偿损失?
众人彼此看看,不必说,之前袭击船队的岛民,早就去见了阎王,郑公公的意思,是让那个什么西王把自己捆了?
至于赔偿损失,岛上最值钱的,除了大片的森林和胡椒还有什么?倒是听说旁边的岛上盛产黄金,但那和都马板可没关系。
咬死让都马板赔偿,他能给出什么?
木材,胡椒,珍禽异兽?
要么就是,土地?
仔细琢磨了一下郑公公的一番话,反应快的,已然是双眼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