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想法的安南人不在少数。尽管明朝的商人不断涌入,安南的地价仍没太大的浮动,商人们干脆联手将临近的地块都买下来,连成一片更好护卫。
不能种田没关系,单靠伐木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朝廷要造大船,要建造北京城,只要有门路,木料绝对不愁卖。
孟清和凑热闹,也拿出一笔钱买了一块地。定国公的钱归他管,自然不会落下。
朱能得知,一拍桌子,“贤弟不厚道,这样的好事怎能忘记为兄?”
老子旁的不多,就钱多。买地,种粮!
于是,孟清和发现,比起成国公的豪富,自己仍算-赤-贫-阶级。
仇富有没有?
成国公和定国公买地的消息传开,征讨大军的军官们也陆续下手买地。国公爷动手了,肯定没差。赚钱的生意绝对不能错过。
小旗和普通卫军钱财不多,只能同族同乡同里联合凑钱,买下上百亩的田地,雇佣当地土人耕种,收获粮食再按出钱的数额划分。
发展到后来,总旗,百户,千户也纷纷仿效,指挥,都督都没有例外。
军汉们自然不晓得什么叫做“股份制”,依靠的不过是战场上一起流血的交情,以及为人的诚信。
武将做事,讲究的是快准狠。军汉们的动作相当快,自边境开始,安南的土地不断被蚕食,很快就同商人的田地连成一片。
分封在四川的蜀王和其他宗室得知消息,纷纷上奏朝廷,请朝廷许可他们也到安南买地。准许买地,再削护卫也没关系。
宗室的上表和征讨大军的奏疏一起送到。
永乐帝翻过几个兄弟侄子的上表,看完征讨大军征土人为兵的奏请,最后展开了孟清和以两位国公名义送上的西南诸番邦舆图。
舆图很大,御案根本放不下。
“侯显。”
“奴婢在。”
“叫两个人来。”
“是。”
侯显到殿外叫来四个守值的中官,五人合力,才将舆图提起展开。
山川河流,城寨林田,连建造中的道路都有标注。
西暖阁,瞬间落针可闻。
朱棣负手站在图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被重点标注出的部分,面颊绷紧,继而大笑。
“好!”
回身走到御案前,道:“图收起来,去文渊阁传朕旨意,蜀王的奏请,朕准了。”
“奴婢遵命。”
永乐五年六月至七月,大明的商人和宗室突然掀起了一股买地风潮。
中原各地的巨贾组织马队,开启了数条自北至南,再由南至北的商路。
南达占城暹罗,北抵辽东宣城。
征讨安南大军的清缴工作进入尾声,最后一股反抗势力被消灭在山中,张辅立刻派人请示沈瑄,何时给朝廷上奏请功。
捷报要递,战俘要运送至京,安南陈氏九成找不到了,是否设立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也要天子定夺。
“诸事当请示成国公。”
给出答复,打发了来人,定国公-提-刀-上-马,出营寻找贼寇。
没错,是寻找,不是清-缴。
沈瑄人在柳州期间,当地的贼寇和偶尔客串贼寇的土官倒了大霉。
定国公是杀神,他手下的官军同样不是善茬。一万五千官军,不到半个月时间,横扫柳州浔州各处山寨,抓到贼寇上百,死在官军刀下的更是以千计数。
沈瑄的凶名传遍西南,张辅李彬等将领不敢越过他行事,西平侯沐晟都要让他几分。
在上奏请功时,他却退后一步,将成国公推到了台前。众人这才想起,朝廷最初任命的征讨安南大军总兵官是成国公朱能。
“定国公高义。”
实心眼的,给沈瑄发了一打好人卡。
心思灵敏,想得深一些的,如西平侯沐晟,新城侯张辅,丰城侯李彬等,却是醍醐灌顶,当即联名给成国公写信,异口同声表示,安南境内虽平,仍有诸多善后事宜,进京送捷报和献俘之事,属下等无法胜任。
“还请国公从军中择有奇功者,辅等拜谢。”
简言之,安南的事还有尾巴没扫清,送捷报和献俘这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还是交给立有奇功的将领吧。
张辅为朱能提供了不少现成人选,“都督柳升,率舟师大败贼军于江上……军士柴胡同数人生擒黎贼之子……南策州人及安南土人武如卿等心慕大明,于盎海口望高山捕获伪太子黎芮等,均有大功。”
总之一句话,困难留给自己,功劳让给他人。
这是何等的奉献主义精神!
张辅和李彬等人快被自己感动了,接到成国公和定国公的命令,被赶鸭子上架的柳升也不是笨人,参透其中的道道,憋闷了。
柳都督握住拳头,对着朗朗星空运气,再运气,到底还是爆了。
“这群xxxx!装了一肚子墨汁,心眼都是黑的!”
柳都督对月长啸,欲与猛虎势比高。
站在他身后的亲卫不解挠头,进京献俘,在天子跟前露脸,八辈子也求不来的好事,都督怎么反倒气得头顶冒烟?
送信的朱能亲卫同情的看了一眼长哮的柳都督,再看一眼迷惑中的同袍,叹息一声,人傻是福啊。
永乐五年七月,征讨安南大军的献俘队伍启程进京。柳都督再憋气,也要套上盔甲,摆出笑脸,于同袍道别,如期上路。
同行的土官倒是一脸的兴奋,离开贫困山区,前往文明的国际大都市,路费和食宿费全不用自理,沿途还有车马接送,不高兴才怪。
柳州和浔州的剿匪工作胜利完成之后,定国公遣人知会过广西镇守都督韩观,带兵沿平乐府,梧州府,南宁府绕了一圈,又到钦州走了一趟。
在马蹄声和闪着白光的长刀之下,广西全境顿呈一片祥和之态。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边民全都辛苦劳作,土官个个本分发家。
临近的广东云南同样受到影响,土司率领的造-反-运动全部销声匿迹,西南诸省一片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