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下一场陨石雨,把壮汉们的脑袋全部砸出坑。
乞列该带着金银上路时,圣驾已抵达大宁。
随着天子入城,朝廷增设学校,号召民间推举英才的布告,陆续张贴在了城门和三司衙门之外。
兴宁伯建议,三司人手不足,可以令识字的巡检,军丁以及老人到里中宣讲。
“城门前可安排吏目,向出入城池的军民宣读布告。”孟清和道,“另外,推举贤才可不记名,直接备下纸笔或着专人记录。具姓名籍贯之后,遣人到原籍及居所探访。若执意推拒,可在民间放出消息,众口铄金,读书人最重名声,届时……”
孟伯爷说得兴起,朱棣连连点头,忽而看到夏元吉和杨士奇等人都已脸色发青,忙咳嗽一声。
“咳!”
“陛下?”
话被打断,孟清和犹自不解,直到朱高燧朝他挤眼,又撇了杨士奇等人一眼,方才顿悟。
干笑两声,不好意思,过于激动了。
当着和尚骂秃驴,不怪人家变脸。
虽然不惧多得罪几个人,总归要同朝共事,还是别拿针戳人痛脚比较好。
过了半晌,见杨士奇和胡广等人的脸色有所缓和,孟清和才长舒口气。再发言,时刻注意不越线。虽然主旨未变,意思都一样,至少面上好看些。
“诸卿若无他议,此事即照兴宁伯提议实行。”
他议?
敢有吗?
无人出言,朱棣当即拍板,就这么干,大宁做试点,若效果显著,向全国推广。
“陛下圣明!”
孟清和喊得真心实意。
其他人怎么想,不在他关心之列。
议定此事,孟清和告退,两位皇孙随扈,按规矩,孟少保的课不能停。
汉王和赵王另有要事,沈瑄已出发前往宣府同徐辉祖汇合。孟清和是左军副将,但在正式出兵的命令下达之前,还要继续留在大宁伴驾。
天子的意思,谁也改变不了。
大宁三司已立,永乐帝进城后,住到了前宁王府。
在此期间,朱棣接连召见了大宁都指挥使朱旺和朵颜三卫首领,之后又令人传税课司大使和杂造局大使觐见,却将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晾到一边。
佛郎机人迪亚士因献图纸有功,被授予了官职。虽不理事,却让迪亚士兴奋得不能自已。穿上公服,就给了杂造局大使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使额头蹦起两条青筋,红毛被一脚踹飞,差点成了天上的星星。
掸掸衣袖,大使很是淡然,身在北疆要地,没点身手怎么行。
“天神啊!”
即使被踹飞,迪亚士脸上仍挂着梦幻般的微笑,看到的人都很怀疑,这个红毛被大使踹傻了。
永乐帝召见杂造局大使当日,朱瞻基和朱瞻壑见到了迪亚士。
对迪亚士本人以及佛郎机,两位皇孙都十分感兴趣。尤其是朱瞻壑,发挥出了极强的好学精神,各种问题当头轰炸。等孟清和把三头身请走,迪亚士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通译也是一个劲的擦汗,圣孙太好学,差点撑不住场子。
“辛苦了。”孟清和道,“稍后,本官令人选五匹丝绸给先生送去。”
五匹丝绸?
天神!
红毛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孟伯爷笑眯了眼,一段时间没见,这红毛倒是没什么变化。
自回到大宁,孟伯爷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逢人便笑。殊不知,这样的表现,委实让人后背发冷浑身发毛,包括迪亚士。
爵爷很大方,可看到爵爷的笑容,他还是想转身就跑。
存心殿西暖阁内,朱瞻基和朱瞻壑正头碰头,研究一副辽东的舆图。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见是孟清和,立刻起身,“少保。”
“世子。”
互相见礼,孟清和没让两人落座,而是道:“今日是武学考试之日,两位世子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武学?”朱瞻壑眼睛亮了,“可是父王说的大宁武学?”
“正是。”孟清和道,“武学考试,有文试也有武试。今日是武试,世子可有兴趣?”
“有!”朱瞻壑用力点头,“少保,我要去!”
朱瞻基迟疑了一下,“此事,皇祖父可知?”
“正是陛下许可,两位世子方可前往校场。”
“既如此,孤也去。”
孟清和笑笑,让人为朱瞻基和朱瞻壑取来斗篷毛帽。
“大宁不比金陵,已入了冬,世子应多注意些。”
“谢少保。”
朱瞻基又长了不少,已是青葱少年。
朱瞻壑胖乎乎矮墩墩,被斗篷一包,圆乎乎的更像个球。
孟清和伸手,握住,再伸手,再握住,内心咆哮,终究没敢真捏下去。
朱瞻壑体会不到孟伯爷的纠结,见孟清和迟迟不动,仰头,“少保,何时起身?”
大眼睛眨啊眨,孟清和深吸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真捏了,他恐怕会见不到明年的太阳。
“马上。”
出了暖阁门,一阵朔风卷过,朱瞻壑抓住孟清和的衣摆,“少保。”
三头身的意思很明白,要-抱。
皇祖父和父王都说过,少保是自家人,是长辈。
对自家人撒娇,三头身全无压力。
孟伯爷开始心肝一起颤,刚弯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汉王朱高煦和朱高燧联袂走来。见到撒娇中的三头身,亲爹立刻迈开大步,悍然截胡。
“王叔。”
“父王。”
青葱少年行礼,三头身咧嘴笑。
孟伯爷吸气,呼气,再吸气,才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见过殿下。”
“兴宁伯可是身体不适?”
“下官很好。”
“那就好。”朱高煦点头,“父皇已前往校场。府外备了车,兴宁伯可同瞻壑一同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