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塞,瑄一直未能同十二郎好生亲近。”
“……”
大手探过马背,拍在孟清和的肩上,指尖不着痕迹的擦过头盔边隙,在孟清和的颈侧划过,“十二郎意下如何?”
“……”不如何,他只想哭。
“十二郎可是欢喜?”
“国公爷。”
“恩?”
“我告诉他们,我有家室了。秉烛夜谈,能不能……”
话到一半,没声了。
国公爷笑得愈发迷人,孟伯爷咬到舌头了。
孟清和捂着嘴,面色发苦。定国公心情却好了不少,中途扎营时,独挑二十余名鞑靼和兀良哈头目,无一败绩。壮汉们被当成沙包,左扔右甩,爬起来再甩,滚了一身泥土,对沈瑄却愈发的恭敬,更无一人开口为国公爷做媒。
武力值太高,喜怒不定,委实不敢开口。万一话不对,拳头换成刀子怎么办?
孟清和蹲在战马旁边,咬着两和面饼子,迎风泪流。
如果他的武力值能向国公爷看齐……悲催的仰头,不可能的事,还是不要想了。
短暂休息之后,大军继续前行。
让孟清和感到惊讶的是,壮汉们突然不围着他了。
什么状况?
心中闪过某个念头,下意识去看沈瑄。目光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国公爷?”
该不是,揍一顿就解决了?
沈瑄策马走过来,周身仍带着煞气,却不像之前一般渗人。
“十二郎觉得可惜?”
语气平和,含义却相当的“危险”。
“没有,绝对没用!”头摇得像波浪鼓。
“如此甚好。”
国公爷满意了,暂时放过了孟伯爷。傍晚扎营时,继续同壮汉们切磋。
壮汉们只能含泪表示同意。
在定国公的字典里,压根没“不”这个字。
营中动静闹得极大,魏国公徐辉祖,武安侯郑亨等军中将领都被吸引过来,郑亨看得兴起,解下佩刀,同沈瑄比了一场。
两人均未戴头盔,铠甲解下大半。拳头落下,发出砰砰的响声。拆招之后,同时倒退两步,又同时上前,战在一起。
军汉们围在场边,高声叫好。
“国公爷威武!”
“侯爷,出脚!出脚!”
“国公爷快出拳!揍他xx的!”
喊话的步卒过于激动,口无遮拦,被老卒一巴掌扇到脑袋上,“你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那是侯爷!”
军汉揉着脑袋,嘿嘿傻笑两声,不敢再随便喊了。军中还有锦衣卫,真追究起来,绝对讨不到好。
打得兴起,沈瑄和郑亨都扯下中衣。
宽阔的脊背,流畅的线条,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汗水布满-胸-膛,沿着劲瘦的-腰-侧-和-腹-肌-缓缓滑落……
孟清和连忙捂住鼻子,视线却还是牢牢黏在沈瑄身上。脸涨得通红,仍舍不得眨一下。
害羞?
当真是不了解孟伯爷。若非场合时间都不对,孟伯爷已然飞扑而上。即使被反扑,也是一样。
如此血脉贲张,尚能冷静,淡定自若?
完全是口不对心,虚伪至极!
砰!
两人的拳头撞到一起,鞑靼和兀良哈的壮汉们轰然叫好,女真人站在较远的地方,时刻注意和壮汉们保持距离。
“定国公……”
建州卫首领呵哈出表面不动声色,暗中握紧了拳头。想要在明军中出头,想要着绯袍束玉带,恐怕比他预想中的要困难十倍。
隐隐的,他总是觉得,兴宁伯对女真部落的态度有些疏远,远比不上同兀良哈三卫热络,甚至有些提防。
定国公同兴宁伯交情莫逆,这两人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明朝皇帝对女真部落的观感。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扭转兴宁伯对女真的态度,至少要找出他不待见女真的原因。
如果不能压下甚至取代兀良哈在明军中的地位,女真想出头,自己想更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究竟该怎么做,他必须好好想想。
呵哈出拳头握得更紧,指尖楔入了掌心。
几合之后,场中终于分出胜负。
郑亨被沈瑄一腿扫倒,面朝大地,手臂被牢牢扣在身后,喉间也被锁住,半点动弹不得。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已经殒命。
“好!”
军汉们齐声高呼,魏国公也大笑拊掌,“得此两员勇将,定能助陛下扫除寰宇,荡平海内!”
孟清和捂着鼻子,看向徐辉祖。
到底是皇子的大舅子,历经三朝的猛人,话说得当真漂亮。
若在这时宣布胜负,无异会让郑亨脸上不好看。不如此,又会显得薄待沈瑄。直接将焦点引到王朝大业上,成功化解可能产生的矛盾,顺带刷一刷永乐帝的声望,收拢军心不说,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也必定会对大舅子另眼相看,好感更上一层楼。
“还是修炼不到家。”放下手,擦一下上唇,还好,没流鼻血。
活到老学到老当真是至理名言。和这些在史书上发光发热的猛人相比,他的段数明显落后。想继续做一个朝堂上的合格斗士,继续在未来人生中建功立业,仍需多加努力。
几场比武之后,鞑靼壮汉们同明军变得熟络起来。
语言不通?没关系,拳头说话。打上两场立刻就熟悉了。
鞑靼壮汉们被定国公各种武力威慑,多少明白,和兴宁伯联姻一途行不通。干脆转移注意力,开始同兀良哈套起交情。都是蒙古人,两百年前是一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孟伯爷不头疼了,渐渐忘记了国公爷要同他“秉烛夜谈”的提议。国公爷是不是也忘记了……只有到京后才能知晓。
永乐七年九月,征讨鞑靼大军过忽兰忽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