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道:“多承皇上垂问,奴婢jian躯已好得太多了。今日傍午便自京营中徐徐转回,不曾再受风寒。”
“刚才他们的话,都听见了?”
“是。奴婢听得清楚。”辟邪抬起头看了吉祥一眼,吉祥便会意悄悄退出帐外,他方又道,“奴婢看诸王众将对皇上所图都不知晓,凉王虽提到了贺里伦氏,却依旧不知底蕴。皇上此计胜在机密,已成了八九分。”
这时帐中无人,皇帝再灯下支着下颌,看着帘外单薄模糊的阴影,寂静中灯花突然迸出黯淡的声响,皇帝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必隆,此人无论人品才华都高尚出众,朝中大臣无一可及。朕着实爱惜他钦佩他,社稷有他这样的人,怎不是大幸?若非他藩王的身份,朕早以重任托付,为君者有这样的贤才而不可用,憾然二字已不可言表。”似乎预见了不祥的未来,皇帝的声音非但是遗憾,更可谓沉痛了。
辟邪沉默着,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似乎铁了心不愿分享皇帝的思绪,半晌才轻轻咳了一声,忙颤着声音谢罪道:“皇上恕奴婢不敬之罪。”
“北方可曾有了确切消息?”皇帝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正经事问。
“回皇上,北方已有了准信,自努西阿河起,行程已安排妥当,各地接应的人已撒了下。若想启程,可定在七月十七日,以四日之功翻越雪山,至白原河,便有人接应。七月二十二日左屠耆王阿纳的生日,各族各部的贵族均与会道贺,正是机会。若错过七月二十二日,便须等到八月十一日屈射氏成年节那日了。”
“等不到八月了。”皇帝道,“拖得再久,必生变故。”
“是。”辟邪道,“奴婢便奉旨七月十七日启程,请皇上赐国书。”
“知道了。”皇帝道,“此事机密万分,朕腹拟了,你临行之际朕便写就给你。这次去可要带什么人?”
辟邪想了想,道:“正因此事机密,奴婢觉得还是一个人去好。”
皇帝沉默良久,道:“早先朕已说过,朝廷中朕依赖的,不过你一个人,事情再大,也不能由你轻易涉险。这件事固然你去办最佳,但若失陷其中,不如就不去吧。”
“皇上教训的是。”辟邪忙道,“跟的人其他也就罢了。却一定要通晓匈奴语,奴婢又想此人万不可从藩王军中调拨,如此也只有京营了。容奴婢将京营重的将校多加考察,两三日内必回奏皇上知道。”
皇帝笑道:“你那些鬼点子朕都知道。你这是拖延时日,待届时临行必定一走了之,哪里会带什么人?跟的人,也不必想了。就是黎灿罢。早听说他说得一口流利的匈奴话,为人也是机灵得很,再说上回前往多峰召洪定国入京时也是他同往,极靠得住。”
“皇上!”辟邪脱口道。
“怎么?”
“黎灿这个人心高气傲,奴婢管束不住,并非同行的佳选。万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忍不住笑了,“京营中还有你管束不住的人?那么待你北行之后,又当叫谁来管束他呢?这事今夜就此定夺。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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