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车帘,也不喊车夫停车便直接跳了下去,站在官道之上,挥手扇开迎面而来的黄风,看着官道两侧正在辛苦劳作的农夫,心头微动,将那些北边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那些事情已经影响不到他,他也暂时无法影响到,只好扔开。
抬头看了一眼时明时暗的天光,他眯了眯眼,知道今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龙泉驿,稍稍放下了心,公主远嫁,一路上应该比现在的速度要缓慢许多,但是范闲心中有椿隐忧,所以仗着使团中无人敢多言,将行程加快了不少。眼见马上就要入京,他终于停了对家中亲人的思念,明日应该便能看见婉儿了,不知道她的身子养的好些了没有,至于妹妹那面,如果五竹叔在京都,应该暂时无碍才是。
上了后一辆马车,他看了一眼正在装睡的言冰云,皱了皱眉头,斥道:“你惹出来的事情,终究要你去解决,这马上便要入京,难道让她一直跟着公主殿下?如果让北齐方面知道了我们包庇他们的重犯,你让朝廷如何交待?”
言冰云睁开眼睛,却是偏过头去不看自己的上司,望着车窗外的金黄稻田,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终究只是淡淡说道:“沈重之死,只是北齐皇帝夺权的一个步骤,至于她的死活,相信北齐方面不会关心。”
范闲望着他,忽然柔和了语气:“她的死活若你也不关心,那就交给我处理吧。”
言冰云缓缓回头,眼中厉色一现即隐:“杀了她,对我们没好处。”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范闲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不是寻常人物,没料到竟也如此自欺欺人。”
言冰云没有回答,沉默着将头转了过去,看着窗外的农夫们在收割着沉甸甸的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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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队前方那辆华丽贵重的马车中,北齐大公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边那位自幼感情极好的姐妹,没有说什么。从上京城里侥幸逃了出来的沈大小姐,此时正痴痴地趴在窗棂上,与言冰云看着窗外相同的景色,却不知道是在想着情郎的绝情,是家破人亡的惨剧,还是离国去乡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