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作者:猫腻



    范闲看着此人,忽然皱起了眉头:“请问大人是?”

    副使赶紧在一边介绍道:“这位是是甲坊的主事官,萧大人。”

    “萧大人?”范闲似乎有些吃惊,“甲坊主事官?司库之首?”

    那位姓萧的三大坊主事人赶紧行了个礼:“正是下官。”

    范闲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开口说道:“你一个区区主事。只不过是个小小司库,朝廷给了你一个不入流的品级,连官身都没有,怎么敢在本官面前自称……下官?”

    众人一怔。

    他地声间陡然间冷了下来:“口口声声下官……你又是哪门子的官?本衙今日头一遭开门,你一个区区主事不在衙外候着传问,居然敢大咧咧地入堂,还敢坐在朝廷命官之间。真是……好大地胆子!敢请教,你又是个什么混帐胆大的东西?”

    ……

    ……

    嗯?

    堂间安静了半天,直到过了许久,众官员们才听清了范大人……是在骂人?

    顿时场间轰的一声炸开了锅,这还了得!自内库被归为皇室所有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三大坊主事的脸骂娘!就连长公主当初接手内库后,头一遭来闽北衙门,对这三名三大坊的主事也是好生温柔,怎么这位范大人就敢披头就骂?

    那位甲坊主事萧大人也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范大人就算不笼络自己也罢。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骂地如此之凶!他闷哼一声,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对着堂堂“皇子”,也不敢说什么,悻悻然一拱手,便要回座闷声当菩萨去。

    “撤了他的座。”范闲双眼一眯,眉间皱成极好看的小圈,和声说道:“本官面前,没有他的座位。”

    “范大人!”那位主事官勃然大怒。屁股还没挨着座位,就重新站直了身子,强抑着内心愤怒,说道:“不要欺人太甚。”

    范闲根本不理会此人。自喝着茶,与身旁面色尴尬的叶参将,副使说着闲话。

    说话间,他身边的监察院官员已经下去,将那名萧大人推到一边,撤了他的座位。如此一来,事情真是大了,不止底下的官员们都纷纷出列说情。就连那位叶参将也压低声音在范闲耳边说道:“范少爷,给他们留些颜面吧。”

    “给他们留颜面?”范闲笑着说道:“今儿就是专门削他们脸来的。”

    叶参将一闷,不敢再继续说话。

    打从内库开衙至今,三大坊的主事在衙门里都有自己地座位,地位特殊。从来没有人如此侮辱他们的存在,此时见着甲坊主事受辱。另两位大坊主事也终于坐不住了,起身站在那位萧大人身边,对着上首的范闲寒声说道:“既然大人认为衙中没有咱们的座位,不若一起撤了吧……反正三大坊不过是些下贱之人。”

    不是赌气,而是在拿三大坊压人。

    范闲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站做一排的三位主事,微笑说道:“当然是要一起撤,你们以为还能有你们的位置?三大坊里当然不全是下贱之人,不过诸位既然自承,本官也便信了。”

    “大人!”

    三大坊主事没有料到范闲竟是步步进逼,言语间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这才知道对方不止是要树威,竟是要赶尽杀绝,可是……你范闲有什么底气?难道真想看着三大坊垮了不成?

    三大坊主事再次应话的语气便变的狠了起来:“大人,不知三大坊有何得罪之处?”

    “盘剥工钱,欺男霸女,以技要胁朝廷,不敬本官,当然……”范闲盯着三人说道:“你们得罪的不是本官,得罪的是三大坊里地工人,还有养你们的朝廷与天下万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位主事大怒说道:“大人初来转运司,便如此肆意妄行,难道我大庆朝,真的没有规矩不成?”

    “规矩?本官便是规矩。”

    范闲笑着心想,当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想到范老二当年在京都横行时,最喜欢飚的就是这句狠话,看来做官与当混混儿一样,遇着情况不明地乱局时,使些蛮横技巧,总是可行的。

    “来人啊,这三人咆哮衙堂,给我拖下去,打十板子先。”

    范闲将手中茶杯轻轻搁在桌几之上,毫不理会堂下众官员求情的话语,笑想自己恰得苦,霸得蛮,就是有些耐不得烦,哪里肯和这些人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