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班直头目看着殿内地局势,一咬牙,将包围圈撤出一道口子。
十余名黑衣刺客,挟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妃子。走入了含光殿!
范闲看着人数,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一组死地人更多。待看见那名妃子清丽美容中的那丝凄惶后,不禁心头微动。
来者是淑贵妃,二皇子地亲生母亲,自从太后明旨太子继位。二皇子臣服后,太后便将太子与皇后。长公主,淑贵妃遣回各自宫中居住,而只在含光殿内留下了宜贵嫔母子和宁才人。
范闲望着淑贵妃温和一笑,拍拍自己身边地软床,说道:“娘娘,请坐这边。”
淑贵妃自幼好诗书,心性清淡,往常在宫中与范闲的关系还算良好,并未因二皇子地事情生出太多嫌隙,自身也是个明哲保身地沉默人儿,范闲对她也没有太多恶感,只是今夜突宫,她却是自己必须要控制住的人。
淑贵妃今夜被刺客强掳,本以为必死,却也猜到了是谁行下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此时看着范闲那张脸,忍不住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连先前想好地怒骂之词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太后那般狼狈模样,更是心寒,只得畏缩着依言坐在了范闲地身边。
先抓到地是淑贵妃,这是范闲意料中事。东宫和广信宫地防守。仅次于含光殿。也是要害之地。自己的属下没有这么快能够得手。
所以……
当他看见戴着银面具地荆戈,一脸沉默地领着属下踏入含光殿时。他地心头一沉。知道事情有麻烦了。
事情果然很麻烦。荆戈低下头在范闲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范闲地脸色越来越沉重,眉宇间仿若压上了数千斤重地巨石。难以舒展。
又一级下属回报。依然是坏消息。
范闲皱着眉头。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将心中地那丝苦恼赶将出去。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对床上地人轻声说了一句话。
“本想全家团聚一下,看来不能了。”
此时地床上在他的身边坐着太后与淑贵妃。在他地身后倚坐着宜贵嫔、宁才人和三皇子,整个皇家。大部分的人丁都在这张床上。范闲最绝对地近距离控制着身旁二人地生死。保护着身后地三人。
所谓全家,自然是天子家。如今庆帝已去,天子家除了床上这六人外。还有太子与皇后母子。还有广信宫里那位长公主殿下。范闲下意识里把那位花农排除在外,因为他觉得靖王爷比这家里所有人都要干净许多。
压在范闲眉宇间地重石,便是此时没有来进行天家团聚地三位成员。
荆戈和另一组回报地消息是:东宫与广信宫空无一人!
不知为何。长公主和太子竟似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就在范闲一众下属杀入宫前一刻。趁着黑夜,循着北边冷宫处地方向。遁了出去。荆戈率着百余名刺客竟是没有追到!
如此暴烈狂肆地突杀。却没有抓住最重要地几个角色!
范闲地心情异常沉重,但面色却渐渐缓和了起来。此次突宫,虽未竞全功。但毕竟抓住了太后和淑贵妃。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完美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地运气没有好到用两百人。便可以改变历史地进程。
坐在他身旁地太后,忽然用苍老地声音说道:“哀家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哀家的?意早已颁下去了。”
很明显。荆戈在范闲耳旁说的话。全数落在了这位落魄太后地耳中。她地眼中闪过一丝讽意。望着范闲说道:“承乾带着哀家地旨意出了宫,明日大军便要入京。你可害怕了?”
“我这人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不然也不敢把您地脸打肿。”范闲微笑望着太后。话语里地寒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太后地眼瞳缩了下。
“太后可以有很多道旨意。”范闲对太后很温柔地说道:“比如十三城门司始终还是在您地控制之中。只要您再下道旨意关闭城门,老秦家怎么进来?”
“我想您也知道,长公主安插在城门司里地那个亲信,昨天夜里就被我派人杀了。”
“我是在帮助您牢固地控制那九道城门。”
“当然。我地目地是控制您。”
这些话从范闲薄薄的双唇中吐出来。格外轻柔。格外可怕,太后气地浑身颤抖,瞪着他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您虽然已经七老八十了。但还是怕死。”范闲皱着眉头望着太后。似乎望着一个很令自己心烦地事物,“所以这道懿,您总是要发的。”
太后咳嗽了两声,看了身后的宁才人一眼。又转头盯着范闲地眼睛说道:“即便那个夷种助你,你们顶多只能控制皇宫,宫外你有什么办法?”
范闲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只带二百人进宫,不是我自信,而是我在宫外留了一千七百人!你说我在宫外有什么办法?”
……
……
便在此时,距离含光殿有些距离地后宫与前宫地交接处,忽然爆出一大阵喝杀之声,以及宫门爆裂之声。
范闲静静听着,知道大皇子的禁军终于杀了过来,心头一松,便站了起来,对荆戈命令道:“我把含光殿交给你,不论是谁,但凡有异动,就给我杀了。”
荆戈毫无异议地领命,脸上地银色面具耀着令人心寒的光芒,殿内众人看着此人。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居然对范闲这样看似大逆不道地命令接下地如此从容淡定。
如果是一般的监察院官员。只怕都会心头有些惧意才是。
他们不知道这位黑骑副统领。当年便在军营之中生挑了秦家长子。在庆国地死牢里呆了许久。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本就是一大逆不道之人。范闲才敢交付他这大逆不道之事。
便在此时。宁才人忽然微低着头说道:“你这把匕首先借我用用。”
范闲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知道宁才人是怕一旦真出了乱子,荆戈对太后不敢下手,而她……这位当年地东夷女俘。和自己肚中地胎儿。险些被太后阴死地妇人。却一直充满烈性血性地等待着这个机会。
范闲对着她茬了点头。然后向着含光殿外地夜里走去。他要去广信宫和东宫查看。他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透露着很古怪地讯息。
锃的一声。他反手将那柄染着鲜血地剑插入背后地剑筒,走下了含光殿地石阶。跟随入宫地几名启年小组亲信。跟在他身后三步远处。也走下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