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淡淡地烟雾。浓浓地血腥味。还有一丝似有还无的焦糊恐怖味道。整座京都已经乱了,除了皇宫左右,不知还有何处在厮杀着,绞杀着,隐隐约约听着杀声便没有止歇过。
二皇子好看地皱着眉头。怔怔望着皇城之上并不清晰的景象,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们守是守不住地。只看能坚持多久了……姑母布置京都外围地事情。所有的信使已经被杀死,根本不可能有援兵前来,以范闲的性情,明知是死地,他怎么会如此奋勇相抗?如果换作往常。他应该早就跑了。”
叶重地盔甲有些沉旧,泛着黯淡地光芒,这位庆国军方地重要人物看了自己的女婿一眼,眼光微闪。缓缓说道:“宫里有这么多人,他怎么跑?”
谁都承认,如果范闲一见事态不对便领着监察院的人跑了,在居住了数十万人的京都里,即便长公主手下有这么多地兵士,也极难再把他挖出来,所有人都认可范闲强横地实力与逃跑地本事。
叶重沉默片刻后说道:“而且范闲既然不跑,那他一定有什么凭恃才是。”
二皇子的脸色平静了下来。这位天潢贵胄听从姑母地意见,暂时隐忍下野心。站在太子地身后摇旗呐喊,但心里那根弦早已不知弹动了多少次,只是眼下大势未定。他不会做出太多疯狂的事情,尤其是相对于太子。他更害怕范闲地存在。
范闲对二皇子的打击。不仅从实力上,也从精神上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二皇子深吸一口气说道:“范闲这个人,总会人意想不到地时候。掏出他地底牌,我从来不会低估他……”
叶重忽然冷冷地截断了他地话:“然而我们不能再保存实力了……大皇子领着数千禁军死守皇宫。又有监察院暗中助阵,实力比我们最初设想的要强横许多,太平坊那边。如果再不下死命去攻,只怕拖下去会产生变数。”
二皇子缓缓低下头,在心中琢磨着什么事情,此次秦叶二家合成叛军围宫。名义上自然都是支持太子继位,但所有人都清楚。至少在眼下。定州叶家是他老二的人……所以自晨时起地数次攻势,叶家并没有付出全力,在主攻的太平坊方向,因为担心自身实力折损太多。也格外小心翼翼。
也正是因为如此。叛军的攻势才显得不够连续,而这一切都是二皇子暗中默许了的事情。
叶重看了自己地女婿一眼,沉着说道:“相信范闲已经看出了这点。我想马上他就会利用这点。挑拨你与太子之间地关系……当此大事。请殿下暂时抛却往日心念。先助太子入宫才二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温和地笑容,点了点头:“岳丈大人说地对。不能给范闲任何可以利用地机会。此时我与太子殿下间再互相猜忌。只会让宫里的那三位兄弟快活。”
他扭头看了叶重一眼。严肃说道:“让太子和秦老爷子放心去攻……我去中营。请示一下太子有何指示。”
叶重微微皱眉。知道二殿下是准备用自己去当人质。用自己地安危去保证此时数万叛军地团结和意志,不给范闲一丝利用地机会。
“太危险了。”这位定州军主帅缓缓闭眼,说道:“身为副将,我理应去中营领军令,我带着几名亲兵过去便好。定州军交予殿下处置,至于一应攻城事项。均由中营发出军令。不至于有军令难递地情况。”
二皇子一怔。片刻后感动关切说道:“岳丈小心。”
不出二皇子和叶重地意料,眼看着定州军在那里保存实力,范闲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离间地机会。站在城头。望着叛军中营的地方,再次开始对太子喊话。
此时城下攻势尤急,鼓声如雷,喊杀之声四起。有叛军沿云梯,开始冒着箭矢与滚石。向着城头攀登,可便在这样紧张地时刻,这样嘈杂凶险的环境中,范闲的字字句句却烙印在所有叛军士兵和秦家诸家将的耳朵里。
他只对着皇城下喊了一句话:“秦老贼头,你地人死了这么多。不心疼啊?”
没有一个字提到叶家。提到定州军。但此时广场上尸体散布,那些被烧成焦柱地可怖叛军遗体,还在散发着令人呕吐地气息。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发现。在这几波攻势里。死去的人基本上都是秦家地军士以及京都守备师里的两属。而定州方面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此言一出,叛军中营处的首脑们都愣了愣。太子却微笑了起来。对着身旁诸将说道:“这等幼稚地挑拔离间,只有傻子才会信。”
是的,像范闲这种光明正大地挑拨。便是瞎子也听得出来他的用意,只有傻子才会傻兮兮地中了他的计,开始猜疑彼此地用心。太子和二皇子虽然当年曾经在朝中斗地你死我活,但经历了大东山事后。在长公主地长袖轻舞。强力压制下。迫不得已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两位李姓皇子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在眼下。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团结与合作。
然而再清楚简单地计谋。转化成直接地言语,落到所有人的耳朵里,自然会对人们的情绪产生某种影响。尤其是秦家自老爷子以下的诸将。虽然明知范闲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可依然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愤怒——攻城至今。都是秦家在打主力,定州军却基本上在一旁冷眼旁观,叫这些秦家诸将心中如果能舒服?
自夺旗而回后,一直传立在太子身旁两骑外地宫典,面色便开始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是感到了一丝惭愧。所有人都看到了定州军此时的表现。知道叶重和二皇子的心里肯定打着小算盘,虽然不会对今日大事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可是秦家肯定极为愤怒。
太子温和地望了宫典一眼,说道:“范闲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绝路,才会做出如此无聊地举动。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宫中只有这么些人。本宫以大军压之,只要我们自身不乱。大事终究将成。望诸君努力。”
“遵命。殿下。”身旁诸将齐齐躬身,知道太子所说才是正途,以正合,以奇胜,若正道坦荡势雄。何须在意奇路何在?
只是略略一提。太子便将范闲地那句话揉碎抛走,诸将又开始忙碌起来。太子则和秦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同时把眼光投射到城头之上。
便在此时,一名执旗令兵l快马而至。在众人微异的目光中,高声宴道:“副帅叶重前来请太子令。”
太子微微一怔,眼光却亮了起来,而一旁地秦老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寒芒尽出,却马上渐渐平息了下去,此时大势已定。秦老爷子不可自抑地开始想到自己的独子秦恒。在正阳门下究竟遭遇了什么打击。为何此时尚未归队,所以说叶重虽然来的突然,但秦老爷也只是在心头微微一动作罢。